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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55)+番外

靳贵孙清等人吓得面如土色,想上前看蔚王的情况,却被护卫们团团护住,李芳也吓得浑身发抖,简直不知是否该去触摸蔚王的鼻息,想起平时蔚王对下人的好,又是慌乱又是悲怆,眼泪止不住地流。

巴图鲁等人缉拿时才发现放冷箭的刺客本就混在农人之中,此时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只能将箭射来方向周遭百余人全都控制住,以待慢慢讯问。

另一头朱厚炜已被人抬上象辂,匆匆往王府运去,剩下前来陪祭的衡州大小官员在原地心如死灰。

圣上唯一的且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衡州遇刺身亡,不必想也知道这官是做到头了,命能不能保住都得看祖宗保佑。

蔚王回了寝殿,也不知箭头有多深,一盆盆的血水从殿内端出来,郎中又是施针又是用药,好歹到了晚间,蔚王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众人疲惫不堪地散去,只留下巴图鲁等几名忠心的内侍留守,月光清清冷冷地透过轩窗洒在青色帐幔上,配上帐中人紊乱轻微的呼吸,场面说不出的不祥。

“殿下不喜人多,你们且先下去,殿下这里有我就行。”

巴图鲁仍有些犹豫,那人又道:“今日你也辛苦,人犯还需尽快提审,也离不得你,这边有我和这么多兄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是提及人犯,巴图鲁心下也是焦急,又叮嘱了几句,也便离去了。

一个人影由外间缓缓步入,平常总是微微佝偻的身形如今却颇为挺直,长长的影子投射在青砖上,像是个青面獠牙的吃人巨兽。

他走到床边,对正在熬药的内侍点了点头,那内侍左右张望,见留下服侍的已然都是自己人,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去搅匀。

那人端着药掀开帷幕,不由得一愣,只见朱厚炜盘腿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冷冽,“什么药需要你亲手给寡人喂下去才放心?”

那人费了好大力气忍住颤抖,手指紧紧扣着药碗,哑声道:“既然已经被殿下识破……”

说罢,那人欺身而上,不管不顾周遭的动静,强行便要将药灌下。

朱厚炜自是反手抵挡,他自幼谙熟弓马,眼前这人虽是站着,也无法轻易将他制服。

“寡人如何待你,你心内有数,邵宸妃和兴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朱厚炜声色俱厉。

“正因为殿下对奴不错,才给殿下喂这个药,喝下去之后无知无觉,堪称这世上死法中最痛快的一种,这正是奴出于这些年的情分为殿下考虑,殿下何必负隅顽抗、不领情呢?”

朱厚炜冷笑,“引颈就戮?就算寡人答应,你要不要先问过他?”

剑光一闪,有如雷电。

第十四章

原本幽暗的室内霎时灯火通明,李芳端着碗站在原地,脖子上架着一把短剑。

崔骥征冷冷地看着他,“当着锦衣卫的面谋杀当朝亲王,谁给你们的胆子?”

“你……你不是已经回京了?”李芳惊愕不已地指着崔骥征。

朱厚炜从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衫,“你虽非打小跟着我,但时间也实在不短了。哪次骥征与我话别,是空着手回去的?”

崔骥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殿下还有心思说笑?活像每次我见殿下都是为了打秋风似的。”

“你们为何不怀疑丘聚?”李芳咬牙问,手中碗里的汤药微有涟漪,可见他远不如看起来这般镇定。

朱厚炜淡淡道:“不错,其实一开始我怀疑的确实是丘聚,毕竟你们埋了那么多线,目的也就是要将嫌疑引向他。可后来我转念一想,若我有那个本事安插钉子,那我为何不安插一个有来路的,安插一个来历不明的不是无端惹人猜疑么?”

“后来又想起殿下在应天遇刺,根本不像是宁王的手笔,反而有些兴王府的味道,刀剑无眼,你为殿下受了一身伤,最后致命伤却没有几个,当时觉得是你命大,如今看来恐怕早就串通好了吧?”崔骥征左手持剑,右手用折扇将他手中的碗打飞,“一场不成功的刺杀换取殿下的信任,这笔买卖倒是划算。”

朱厚炜轻声道:“丘聚虽然贪财好利,可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明白背主会有什么下场,更明白他和我的利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何况他到底和我一起长大……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说服我,倘若你是有把柄或是家人在对方手上,或是欠了什么人恩情,我便饶你一条命,放你离去。”

崔骥征不苟同地看他,低声道:“他恐怕知晓王府不少事,就这么放他走,恐怕后患无穷。”

朱厚炜摇头,“我蔚王府行事从来光明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他尽管去说,不妨事。”

李芳面上带出些许笑意,却比哭还难看,“殿下永远都是这般以己度人、宽宏大量,看起来什么都不争,私底下天文地理、士农工商无一不学、无一不精,看起来恪守本分、不与朝臣结交,但却广结善缘,和费宏、王守仁都关系匪浅,这难道不是矫情自饰、所图甚大吗?”

“从前看你拙于言辞,如今看来在内书堂学的不错,若我不识得殿下,恐怕也要被你说动了。”崔骥征目光死死盯着他,“你也不过是个弃子,殿下又愿饶你不死,是否还要为了背后之人冥顽不灵,你可要想清楚。”

李芳惨笑一声,“方才殿下也说背主之人没有什么好下场,奴哪里还敢活着?”

说罢便要咬破口中含着的毒药,崔骥征北镇抚司出身,自然对这些伎俩一清二楚,哪里会让他如愿?出手如电般卸下他的下巴,将嘴里的毒药取出。

“术业有专攻,殿下赌输了。”崔骥征扬了扬眉,“人我便带走了,承让。”

先前二人打赌,猜这李芳是否会念及旧情、弃暗投明,不料这李芳既下得了手,也顽固地不肯投诚,让朱厚炜的一番好意成了笑话。

朱厚炜垂首,不辨喜怒,“愿赌服输。后会无期。”

“殿下虽穿了护甲,到底还是受了伤的,其余事交给我,殿下且好生休养。”崔骥征见他面色发白,忧虑道。

朱厚炜勉强笑笑,“今日事、今日毕,此事处置不好,我又如何能安枕?”

崔骥征叹了声,伸手按了按他的手臂,押着李芳先告退了。

蔚王府的烛火亮了一整夜,锦衣卫来往穿梭,下人们进进出出,气氛从未有过的肃穆紧张。

第二日,王府少了许多熟悉的脸孔,也多了一个大病一场的蔚王。

“殿下这病,三分是因箭伤,三分是近来受了风寒,还有四分是忧思过重……”孙清对靳贵解释。

“什么忧思过重,不就是被气出来的。”靳贵前日被朱厚炜吓了一跳,看着也颇为憔悴,说话也没好气。

孙清叹息,“说来也是咱们的失职,不查不知道这王府漏得像是筛子一样。咱们只教了殿下仁者大道,却忽略了那些权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