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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138)+番外

“你们俩都上车。”朱厚炜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二人上了车,崔骥征忍不住笑道:“陛下原先那象辂竟还留着,只换了个壳。”

朱厚炜也笑,“让你旧梦重温。”

案上有糕点茶水,朱载垠自觉地给两位长辈都倒了茶,就听崔骥征道:“如今咱们殿下可厉害了,竟一眼看出楚王世子不似善人,还提点我留意呢。”

“是么?”朱厚炜闻言惊喜地看了过来,“咱们载垠长大了。”

“表叔就知道取笑我,”朱载垠虽有些得意,但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烝父妾。”不知道怎么和这么大的孩子提及敏感问题,朱厚炜有些尴尬。

朱载垠大惊失色,“他把他爹的妾室蒸了?楚王这也能容他?”

崔骥征一口茶水差点吐出去,没好气地看了朱厚炜一眼,“子与母辈淫。乱曰烝,不是放在锅上烹了。”

“这个世子,你们锦衣卫再去查一查,我觉得迟早还会生出事端,要是能起早将他废了,也省得日后生变。”朱厚炜笑了笑,“湖广最不缺的,便是他们这些殿下。”

崔骥征点头,“你不说,我也会盯着的,有咱们殿下的谕旨呢。”

朱载垠对他这表叔总拿自己取笑的恶趣味很是无语,“父皇,咱们这是去哪?体察民情?”

崔骥征看看朱厚炜的装束,“难道是登黄鹤楼?”

大名鼎鼎的黄鹤楼几经沧桑,分别在洪武和成化年间由当地官吏修缮,来了江夏,一睹盛景也是合理。

“非也。”朱厚炜悠悠道,“咱们去汉阳。”

过了半个多时辰,车才稳稳停下,崔骥征刚想下车,朱厚炜却按住他的手,“等等。”

朱载垠看着他取了自己的玉绶将崔骥征的双眼蒙住,牵着他的手下了车。

这时不论是崔骥征还是朱载垠都不知这做法在后世可谓烂俗,彼时的他们只觉浪漫新奇。

崔骥征不能视物,凭感觉判定自己此时位置既有山风又有江风,应该是长江岸边的山上。

朱厚炜选了个最好的位置,将玉绶取下,崔骥征缓了缓才将眼睁开,就见一楼阁依山就势而建,飞檐大脊、粉墙筒瓦,回廊斗拱,颇为雄奇。檐上四角均挂着铜铃,临风作响。

“我读了汉阳知府范之箴的折子,说他修禹王庙时,见此处胜景,便取‘晴川历历汉阳树’之典,筑一楼阁,”朱厚炜牵过崔骥征的手,“你看,这是龟山东麓的禹功矶,往北是汉水,向东是长江,对面便是黄鹤楼。虽离你的生辰还早,但我今日也让他们点了灯,为你祈福。放心,用的是我自己的体己银子。”

朱载垠已不知何时带了两三人自己耍去了,余下的锦衣卫也识趣地退到十步之外,只留心警戒。

二人登阁远眺,暗夜之中唯有江上星星点点的渔火,还有远处黄鹤楼为了接驾点起的灯火。

“三四百年后,这世上就会出现一种叫做电的东西,从前我和你说过,”朱厚炜伸手指着沿江两岸,“我那时候曾经到武汉来调研,夜游两江,当时看着两岸高楼广厦、灯火辉煌,心里就在想,大家看到的这一面是繁华似锦、欣欣向荣,而在众人视线之外,有没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的这种担忧,直到现在也依然存在。”

崔骥征看他,“你拉着我过来,真的是哄我开心的?”

如今用朱厚炜自己的话说,改革已经步入了深水期,断人爵禄还是断人财路,都无异于杀人父母,不论是在摊丁入亩中失血甚多的世家豪族,还是痛失世袭爵位的外戚,还是被迫降等袭爵的宗室,对执意改革的天子都恨得咬牙切齿,甚至不惜弑君。

可朱厚炜却执意在此时出京考察,包括崔骥征在内的众臣苦劝不已,他仍一意孤行。结果到了安陆,立时便出现了刺客,锦衣卫审了半天,都一口咬定是兴王府余孽。

崔骥征劝朱厚炜回京,他还是坚持己见。两人感情甚笃,却也闹了好一阵子的别扭。

这才有了朱厚炜不惜破费,整出的仪式感。

朱厚炜笑着揽过他,目光悠远地看向江岸,“你放心,如今还不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此番我自有用意,且往后看吧。”

番外四:兴和微服出访记(下)

圣驾即将离开楚地,朱显榕在王府缉熙堂设宴。

其他人还未觉得有什么,崔骥征却立时明白朱厚炜的深意——他从来信奉宴无好宴,不论是做皇子还是亲王,所有的饮宴能不去便不去,哪怕做了皇帝,也鲜少大开筵席,而在楚藩,他却一反常态,屡屡赴宴。

“大人,此宴乃是楚王世子朱英燿全权操持。”已是指挥同知的周良悄然来报。

崔骥征蹙眉,“留意膳食,也将所有出入口都看牢了。”

酒过三巡,貌若天仙的楚女们奉上珍馐玉食。

崔骥征死死盯着朱英燿,见他泰然自若却目露精光,禁不住冷冷一笑。

“宜昌三峡鱼、随州米粉,这本就是贡品,陛下兴许见过,”朱显榕热情洋溢地为朱厚炜介绍,“而这襄阳缠蹄、黄州烧梅、武昌宝塔肉,陛下怕还是头一回见。特别是这宝塔肉,瘦而不柴、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朱厚炜举杯敬酒,看着已有几分微醺,“楚王在藩日久,怕是不知京中的规矩。”

“哦?”朱显榕一听,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忌讳,陡然紧张起来。

朱厚炜和他碰了碰杯,权当安抚,目光往席间一扫,淡淡道:“宫里的规矩,任何菜只能吃上三口,只因用多了,旁人就会猜到你爱吃什么菜,投毒鸩杀便可有的放矢……”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闷响,后屋突然冲出数人,向着他们疾扑过来,而前院里,又有几人手拿分执铜瓜、木梃,与其会合。

这些人一看便是草莽地痞,哪里敌得过早有准备的锦衣卫?连衣角都沾不到便被一一制服。

这帮人发难时,朱载垠已经挡在朱厚炜身前,此时也松了口气,回了自己座上。

遭逢巨变,朱显榕先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看清这几人面目后更是面如金纸。

“太子纯孝,前些日子锡兰贡的红茶,你也惦记许久了,便赏了你。”朱厚炜越看朱载垠越欢喜,亲手为他剥了个虾,丝毫不管这厢的父慈子孝会否刺痛楚王的眼。

崔骥征匆匆入内,奏道:“禀陛下,后屋那几人分别是张贵、刘金、田尧、周瘦儿,院内这几人分别是谢六儿、李林、官保、曹良辅、夏腊儿。经讯问,其供认背后的主使乃是楚王世子朱英燿。”

这些盲流平素便是世子亲随,哪里需他指认,一看着他们,朱显榕便知此事与朱英燿脱不开干系,此时早已跪伏在地,哭道:“小王从来忠心耿耿,从无谋逆之心,遑论弑君,请陛下明鉴啊!”

朱英燿见败了事,立时大叫道:“昏君,我杀不了你,还有楚藩上下,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