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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127)+番外

这话从前在衡州他便讲过,只是当时不过做戏自污、徒有虚名,现在却是名副其实了。

牟斌突然如梦初醒,“难怪崔同知今日告假!陛下神勇!”

他是个粗人,有时或许耿直过头,就如现在,朱厚炜被他这话激得一口茶呛住,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却也没有反驳。

场面尴尬到了极致,朱厚炜也不知是不是前日酒未醒,竟然赧赧道,“牟同知谬赞了。”

此时此刻,孙清看着他简直像见鬼一般,最后艰难道,“这么好的事,很该让靳先生知晓。”

朱厚炜叹了声,“他近来总是身子不爽利,朕想过几日去看看他,顺便将此事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虽然孙清很怀疑靳贵会否为此开怀,但见他在兴头上,仍是顺着话道,“到时候,臣与陛下同去。”

“长公主府那边呢?”就怕到时候陛下在长公主府吃瘪,主辱臣死,牟斌深感自己操碎了心。

朱厚炜还未想到此事,拍了拍头,“这倒是个问题,回头我和骥征商量商量。”

提到崔骥征,朱厚炜才突然想起,春宵之后,自己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就快马加鞭上朝了,也不知他身子可有不适,放到现代,妥妥的渣男行径……

恰在此处,丘聚小跑入内,“崔二公子到了。”

朱门之外,崔骥征斜靠着墙站着,面色不善。

第七章

孙清牟斌对视一眼,齐齐告退。丘聚紧随其后,甚至还贴心地将门都带上。

转眼间殿内便只剩下朱厚炜和崔骥征两个人。

朱厚炜轻咳一声,上前去拉崔骥征的袖子,“早上赶早朝,看你还睡着,便未叫醒你。”

崔骥征脸色仍有些白,眼底亦有些乌青,淡淡道:“陛下走得干脆,收拾得也干净,臣一早起身,还以为幻梦一场,人家怎么说来着?春梦了无痕……”

朱厚炜更是尴尬,低声道:“我昨夜就清理干净的,你……现在没什么不舒服吧?”

这人脸皮真是薄到了一定程度,昨夜哪怕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哑奴,也要屏退佣人,自己亲力亲为地打水烧水、擦身换被褥,让睡眼惺忪裹着被子看着的崔骥征颇为无语。

不过细致是真细致,温存也是真温存。

想到这里,崔骥征也不想耍什么小性子,自己取了个软垫,在官椅上坐下,“听闻牟同知想要告老?”

朱厚炜点头,“他跟了我将近二十年,如今也年近花甲,是该好生颐养天年。”

“确实,”崔骥征点头,“那锦衣卫你打算填谁上去?”

朱厚炜耸肩,“我对锦衣卫人头不熟,你和刘指挥商量着推选吧,还是那句话,德才兼备,以德为先。”

崔骥征笑了笑,“仅是如此?”

“其余是你们要去考量的事情。”朱厚炜给他倒了杯热水,往里头添了点枸杞红枣,“补补气血。”

崔骥征满脸嫌弃,“今天不是玫瑰露了?”

“你喜欢,我让他们再酿。”朱厚炜在他旁边那张椅子上坐下,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茶,“或者等我学会了,自己给你酿。”

朱厚炜也不知古代人是如何谈恋爱的,但古今中外约定俗成都得约会吧?按自己和崔骥征的情况,就算能出去约会,可去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个,想离宫城远些,都有一堆祖宗家法压在头上。

手上一热,崔骥征正探究地看着自己,“眉头紧锁、皱眉苦思,又有什么不长眼的惹陛下不快了?”

“找不到多少空闲陪你,也没法带你四处走走看看,就是找个好吃的馆子吃饭都是不能。”朱厚炜苦笑,“这么一想,和我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崔骥征拨弄着手上的佛珠,闻言蹙眉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至于走走看看,你要是出巡,让我扈从便是,又有何难?”

见周遭并无旁人,他干脆起身,犹豫再三,转身坐到朱厚炜腿上,抱住他的脖子。

生怕他摔倒,朱厚炜赶紧一把搂住他,“仔细你的……”

崔骥征将头枕在他肩上,二人耳鬓厮磨,明显感觉他的脸颊耳廓烫的惊人,“我既不娇气,也不矫情,既不会逃,也不会跑,所以你用不着对我小心翼翼。”

“来之不易,故而小心翼翼。”朱厚炜闷声道,“我总怕我给你的不够多,不够好。”

从前朱厚炜在衡州时,喜欢在衡山之巅吹风,总觉得襟怀坦荡,肝胆肺腑皆是清风明月,再后来,他立于万岁山、凭栏延晖阁,虽仍是大风盈袖,却觉万事万物终究如同风月,拼尽全力,最终也不过遥遥相望、虚虚一握。

所谓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所谓一枕清风梦绿萝、人间随处是南柯。

可如今,他竟然真的将无边风月抱了满怀,才知风是香的,月是暖的。

正因太美太好,才更害怕失去。

崔骥征吻上他的额心,随即便是鼻梁,“我打小就是你的伴读,父亲母亲先生们都教我,让我亲你近你,做你最上进的同窗、最贴心的玩伴。后来,我又做了你的臣子,孔孟之道、朝廷纲纪都教我,让我敬你畏你,做你最锋利的刀剑、最忠诚的鹰犬。却独独没人教过我,要怎么做你的心上人,怎么做你的枕边人。”

朱厚炜还想说些什么,崔骥征却吻了吻他的唇,与他呼吸相闻、四目相对,“可我总知道,不论是解语花、还是贤内助,总归是要让你案牍劳形之余,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松快松快的地方。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这般小心翼翼,越让我觉得你与我在一处不快活……门第家世、文韬武略、品貌德行,我没一样配得上你,先前让你那般难过,现在又不能让你开怀……”

晶莹泪珠一滴滴落下,朱厚炜伸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崔骥征极少哭泣,更不要说在他面前。

他终于明白,原来那些不安、自卑、软弱、犹豫、纠结、嫉妒、盲目、贪婪……不独属于某一个人,而战胜这些甜蜜又痛苦的负面情绪,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生命的长度延展到了一甲子,他才真的明白什么是爱。

“有勇有谋、智勇双全,从北书堂到锦衣卫,谁敢说你不好?锦衣卫里那么多勋贵子弟,光是历代公主的儿孙就不下百人,哪个像你这般出人头地?不到二十五就穿上麒麟服?”

“你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过的么?就是没人疼没人爱没人要,结果这回呢,又是父子猜忌兄弟离心,嫡母相残生母弃世,若是没有你,除去做个好皇帝好父亲取悦天下人,谁来取悦我自己?”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欢喜……”

朱厚炜一边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一边絮絮叨叨地将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说着说着,眼圈也开始微微发红。

崔骥征的情绪倒是渐渐稳定下来,认真听他说了半日,最终实在忍不住捂住他的嘴,笑出声来,“好了,再说下去就太肉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