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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111)+番外

刘氏正担心因先前相帮王贵妃而吃挂落,见他如此和颜悦色,也放下心来,跟着陪笑逗趣。

说着宫婢们便端上了螃蟹和菊花酒,朱厚炜亲自给长公主及崔元都满上了酒,甚至还贴心地倒了姜醋。

虽也算宾主尽欢,但崔元一直惴惴不安,只等着朱厚炜什么时候提起崔骥征,反观长公主却是气定神闲,还陪着朱厚炜一起回忆起了孝宗时的几件趣事。

酒过三巡,朱厚炜觉得气氛差不多了,便叹道:“听闻刘小姐去了,骥征在帽儿胡同置的屋子也被烧得一干二净,还请诸位节哀。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景况,可需要人帮衬?”

崔元哪里敢说那逆子先前被自己打个半死、几乎赶出家门,自己分毫不知他如今情景,只含糊答了几句。

朱厚炜蹙眉道:“那骥征如今在何处落脚?”

崔凤征本就夹在父母和媳妇弟弟中间左右为难,见逮到了机会,忙不迭地为小弟诉苦,“昨日我去看了,帽儿胡同那是肯定不能住人了,小弟如今住在衙门里,粗衣淡饭的,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

“你和陛下说这些做什么?”崔元打断他。

朱厚炜抿唇,对一旁的丘聚道:“把剩下两只蟹,连同重阳糕、菊花酒一同送去北镇抚司,就说朕和公主驸马等一同用膳,桌上想起他来,让他也解个馋。”

永康大长公主看了眼崔元,叹了口气,“劳烦丘公公顺便带句话,就说近来本宫身子不爽利,他哥哥嫂嫂忙不过来,请他尽快回府。”

朱厚炜放下心来,又亲自用蟹八件为长公主剔了一只蟹,而当他们说起待崔凤征儿子及冠要请朱厚炜为其起字时,张永竟然亲自过来了。

心知必有大事,朱厚炜蹙眉起身,“怎么了?”

张永沉声道:“有一个叫做董至的人敲了登闻鼓,状告建昌侯张延龄及其家奴曹鼎、马景等图谋造反,并杀人害命、欺男霸女、侵夺民田、败坏盐引漕运等罪。”

朱厚炜勾唇一笑,“一派胡言,命牟斌着锦衣卫当场将其缉拿,务必将其看好了。”

“这……”张永有些迟疑。

朱厚炜理了理袖子,“自从那《正言竑议》问世,正是妖风四起啊,太后的懿德、国舅的操守,怎可被如此诋毁?再传一道圣旨,重申禁毁此书,也不准任何人妄议太后与两位国舅。”

“是。”

朱厚炜重新回到桌边,“既提到太后,来,诸位满饮此杯,恭祝太后娘娘千秋万福。”

看着崔元与崔骥征相类的眼中映着自己满是杀意的脸孔,再看崔元几乎已难以掩饰的惧意,朱厚炜笑了笑,为崔元斟酒,“姑父放心,朕虽睚眦必报,但向来恩怨分明,更不会公报私仇,只是不管是何皇亲勋贵,但凡做了什么伤天害地的事,朕不动手,也自然会有国法纲纪收拾他。”

崔元立时决定对儿子服软,强笑道:“陛下圣明。”

天子的不闻不问,并未平息舆情怒火。九月十五左右,金陵初心堂竟然又印了一篇《续正言竑议》,将董至所告这桩公案细说了一遍,原来早在武宗时,便有一叫曹祖的卦者,向朝廷告发张延龄谋反,武宗将延龄下狱,想不到在审问前夕,曹祖竟然服毒自杀,后在张太后的干预下,张延龄无罪释放。而有个叫做司聪的指挥和董至一同拿着曹祖的证据,继续告发张延龄。可想而知,司聪死于非命,张延龄还逼迫其子焚毁尸首。许是兔死狐悲,惊惧之下,董至才冒死再敲登闻鼓。

此事在朝野掀起轩然大波,而在朱厚炜意料之中,九月二十的大朝会,他便被夏言参了,参他对母家宽纵过度、罔顾国法。除他之外,驸马都尉崔元竟也站了出来,告发张延龄家奴殴打其子崔凤征,致其重伤。

到了这一步,哪怕太后每日前往皇帝处怒骂哀泣,皇帝也坐不住了,当即将张延龄下狱,命刑部严查。

山雨欲来风满楼,天真的要变了。

第十章

因事涉国舅,朱厚炜叫了朔望大朝,命所有在京皇亲勋贵入朝,此外,还有内阁六部、大理寺、督察院及东厂锦衣卫一同列席。

先前都说近乡情怯,可许是国事为重,如今当真见到崔骥征,除去一瞬间的尴尬,朱厚炜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刚刚又死了个未过门的妻子、深陷克妻传闻中的崔骥征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依旧与往常那般冷着脸站在队中。

他的脸微微扬起,让朱厚炜一阵恍惚,过去一段时日,每每见到他都垂着头,自己又有多久没敢细细看他一眼了?

就在此时,崔骥征的视线忽然扫了过来,两人目光直直对上,朱厚炜还来不及反应,崔骥征却几乎慌乱地垂下头去。

朱厚炜心中既苦又甜——崔骥征视自己如君如父、如兄如友,可以为自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正因为此,他无法回应自己的感情,曾经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如今连对视一眼都成了奢望。

抿了抿唇,看着满堂横金拖玉,朱厚炜缓缓开口,“今日劳烦诸位过来,正是为了几桩大案,驸马都尉崔元、董至等人,分别状告建昌侯张延龄及寿宁侯张鹤龄贪赃枉法、侵占民田、倒卖盐引、逼良为娼、戕害人命、纵奴伤人、逾制谋逆等七条大罪。今日相关人等和诸位刑官都在,又有各位皇亲做个见证,咱们就把这事掰扯清楚。若国舅当真有罪,朕绝不会包庇,可若是有人诬陷,朕也决不姑息!”

他看向丘聚,“传董至等上殿。”

天下皆知天子和张氏不对付,前些年还被张氏兄弟构陷过血统不纯,为迎合上意,此番刑部下了不少功夫,自然是人证物证俱全。这张家倒真的是五毒俱全,堂上还有些人当场揭露了刑部不曾掌握的罪行,如张延龄私买没收入官的罪宅,建造园池、奢侈逾制,又对奴婢动用私刑甚至动辄杀害,最离谱的是礼部一郎中控告张延龄因私仇还杀过一个僧侣。一桩桩一件件对下去,哪条都不曾冤枉了他们,只要皇帝心意坚决,这案子都注定要办成铁案了。

当崔元拿着当年太医院的脉案和周遭太学生的证词为崔凤征叫屈后,跋扈惯了的张氏兄弟彻底慌了,罪行最重的张延龄竟然当堂哭天抢地,“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这是公报私仇!太后娘娘啊,快来为我们伸冤啊,否则你苦命的弟弟就要被你不孝的儿子害死了啊!”

“放肆,岂能当庭咆哮!”杨廷和上前一步,怒斥道,“你们为非作歹,已带累了张氏的声名,难道现在还不思悔改,想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清净,更让她陷入不慈不义的境地吗?”

张延龄仍不依不饶地狡辩,张鹤龄毕竟比他聪明不少,心里知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冷笑一声道:“你还看不出么,人家要将咱们置于死地,恨不得当庭便活剐了。只是臣斗胆提醒陛下留心,先帝曾留下诏书,后世任一继位者不孝不悌,娘娘均可自行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