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弗雷姆干脆地应了，不由分说地又撒了一把大小不一的红宝石在地上，像随手抛了一摊亮闪闪的红色星星：“是交换的礼物。小龙会喜欢的。”
他语气轻松，就好像自私自利又贪婪得出了名的龙族间真的有过这种慷慨大方到荒唐的传统一样。
——但成功把初来乍到的西尔糊弄住了。
而且曾经以人的身份活了那么久的小金龙，思维依然更偏向人，当然也逃不掉“新手爸妈的钱最好赚”的陷阱。
弗雷姆要是直接说是给他的话，他多半会拒绝。
但一提到小龙，对方还是以那么笃定小龙会破壳的语气，他又知道龙蛋里的确有两枚火属性的龙崽……考虑到这些，他实在就拒绝不动了。
西尔思考了一下。
他看弗雷姆后送的这些虽然也是魔钻，但个头上小很多，形状也没那么规则，应该只是边角料。
再见弗雷姆那么随意的姿态，他想，价值大概不会太高，这样的话自己以后也好想办法礼尚往来。
他于是不再纠结，选择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难得见到这么通晓礼尚往来、做事也会细心顾忌他感受的龙，西尔对弗雷姆的印象从原本的“有些古怪”一下提升了很多，到了仅次于水龙夫妇和风龙温德的程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西尔柔和下来的态度，弗雷姆随即就一脸坦然地开始得寸进尺：“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我明天也可以来吗？”
第21章 【一更】
这世界上, 恐怕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强大无比，又主动展示出友好一面的新朋友。
西尔也不例外。
在他答应下来后，龙族中似乎是罕有地懂得见好就收的存在的弗雷姆抛下“明天再来”这句话后, 就相当满意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前, 西尔没忘记请他用掌心碰了下那枚没开裂的火龙蛋, 好让他看看能不能主动触发同属性间的龙的感应。
结果却不如他意。
“当然可以。”
弗雷姆并没有拒绝, 遂他愿地将一爪轻轻地搭了上去，神色平静无比。
越是实力强大的龙，就越是能控制体内魔力的流向和对外的输出，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当然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是连西尔都认为自己不可能比得上的程度。
那些成年后还偶尔会不小心将自己的巢穴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多半是实力不济的从龙。
他知道西尔有多宝贝这些龙蛋, 当然不会让魔力溢出, 伤害到里面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小龙。
西尔紧张兮兮地等了好一阵，忍不住询问一脸严肃的大火龙：“怎么样？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他应该感觉出什么来？
望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金龙, 弗雷姆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问号。
火焰巨龙并不知道小金龙希望得到什么答案，只好挑着或许能让对方高兴的好听话说：“蛋壳很暖, 也很圆, 很好摸。”
显然西尔没少费心用火系魔法去帮龙蛋保暖。
听到这种别扭的赞美的西尔神色顿住，丝毫没有因此高兴的样子，弗雷姆顿时迟疑了下, 又问：“我可以帮你布置更好的保暖魔咒, 需要吗？”
“谢谢你, 但暂时不用。”西尔摇了摇头, 有些不死心：“你难道没有感觉出蛋壳里有同源的魔力, 或者小龙的生命力吗？”
“没有。”
从来不屑说谎的大火龙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然后就看到了小金龙失望的表情。
西尔把蛋从有点气馁的火焰巨龙手心里接了回来, 释放出一丝魔力探查后，略微沮丧地发现蛋里小龙的生命力是稳定的，但不像是接触过丽可的水龙蛋那样充满活力、甚至加快了思维和说话能力的成熟……是性别的问题吗？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丽可是他唯一让蛋近距离接触过的母龙。
……那他接下来是要多接触一些母龙吗？
那他看起来会不会像图谋不轨的骚扰狂，像热衷于骚扰大姐姐的未成年不良少年那样？
在非必须的情况下、根本不想进行社交活动的西尔感到非常苦恼。
在送走弗雷姆后，他带着龙蛋们回到巢穴里，一边继续思考着，一边例行开始了孵蛋。
孵着孵着，他忽然想到什么，急匆匆地起身跑了出去，马上就带着从地上捡起来的那堆大火龙留下的火系魔钻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垂首，将那两枚火龙蛋拨开一点，整整齐齐地拿魔钻将它们围了一圈后，在慢慢地趴了上去——
这次的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的。
在探查的魔力刚散发出去的那一瞬间，西尔就清晰无比地接收到了来自蛋壳里的两只小火龙的开心回应。
——“呼，呼呼呼”“呼呼”
跟另一枚同样能向西尔直接传递出表达欢喜的声音的水龙蛋比，这两枚火龙蛋能给出的反馈显然要模糊虚弱很多。
在这两声几乎同时出现、让西尔的心砰砰狂跳的“呼呼”结束后，它们就沉寂下来，除了稳定如常的生命气息外，一整晚都没有发出其他动静了。
但这依然让西尔感到了一丝满足。
他依法炮制，把这几个月里水龙朋友和土龙邻居们热情送来的属性宝石——虽然不比魔钻珍贵，但也的确带有一定魔力——从那些储存用的土坑里翻出来，把除黑蛋外的另两枚蛋都给圈住了。
尽管那枚土龙蛋还是静悄悄的，水龙蛋却非常活跃，兀自“啵卟啵卟啵”了好一会儿，只可惜魔力池还出于半空状态，没能开口说话。
大致可以确认了。
西尔的脑海里，已经将小龙们最喜欢、反应最大的东西大致排了个序。
他的腹鳞，他的魔力，同属性龙的魔力，然后是属性魔钻。
一个不眠之夜很快在他的思绪飞转间过去，西尔盯着在魔力储量上已经下掉大约十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程度不一的魔钻，心尖微微颤抖。
不是未破壳的小龙的胃口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就是这些魔钻的储备能力太低了。
损耗量最小的，毫无疑问是弗雷姆漫不经心地刚送给他的那堆。而一晚就去掉了四分之一的，则是他从土龙邻居里得到的那一小堆褐色宝石。
这期间的巨大差异，就不知道是魔钻的质量更好，还是大火龙灌入的魔力更强大的原因了。
不管是那种情况，他都由衷希望这些连弗雷姆这么强大的火龙都说出“比较少见”的魔钻原石，是能多次重新充能、循环使用的充电电池，而不是奢侈的一次性用品。
……不然他要么得让小龙放弃美味的补品，要么就得被迫加入抢夺宝石矿脉的激烈队列。
西尔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别提前烦恼，等弗雷姆或者丽可他们来了再问就行了。
于是若无其事地带上龙蛋们出了巢穴，打算先晒一晒免费的清晨阳光。
龙蛋们显然不是前世他见过的一些挑食闹事的熊孩子，当然，它们暂时也表达不了太复杂的情绪和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