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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67)

加央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扯着她的裙摆:“我……我忘了,您摸我吧,您……”

他手忙脚乱地蹭过去,抓着薛玉霄的手就要放胸肌上放。然而这种以色侍人的手段入不了风月老手的眼,崔明珠抬手勾住他脖颈上的皮革脖圈,用绞金丝的鞭子抵住男子的脸颊,一把将加央搂了过来,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谁不知道你们是从宁州卖来的,怎么,祝老板不让你乱说?”

男人身形健壮,却不敢躲避她的动作,绿眼睛水润润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干娘,饶了加央吧。我、我不能说……”

崔明珠抖开鞭子,抬手就要抽他。加央猛地闭上眼,然而鞭风在半空就停住了,他抬起眼眸,见到身边这位薛三娘子拉住了干娘的手,才没打在他身上。

“干嘛呀你。”崔明珠埋怨道,“我帮你问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在办?我跟你说,贱籍奴隶不抽两下子是不会开口的,祝老板她们下手比我还重,又打不坏人。”

“行了。”薛玉霄眉头紧皱,“看得我不舒服。”

她在薛园时,即便是在园中洒扫的三等仆从也一贯善待,园子里的侍奴从未受到主家的为难。薛玉霄此前还并没有充分理解到,为什么那些侍奴都这么怕被赶出去?今日才终于明白。

薛园对于贫苦出身来说,简直是人间仙境。

加央能听懂她的话,连忙凑到她身边,他卷发浓密,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一样拱过来,绿眼睛湿漉漉的,语调生涩道:“我说,别打我,您别让干娘打我。”

他的眼泪滴落在薛玉霄的裙子上,又慌张地用手去擦,低着头道:“主家说我不能告诉别人,会打死我。您别跟别人说……我是主家从……从宁州池郡用二十钱买的。”

二十钱远低于律法规定的最低数目,按照京兆的粮价,大约也就只能换几顿饭的粮食,只有在饿殍遍地的宁州才能压到这个价格。

薛玉霄跟李芙蓉对视一眼,心中有数。她伸手擦掉加央脸上的泪水,语调温柔:“别害怕,我不让她打你,你跟我说,是从哪儿送过来的?”

“……从、从……”他被薛玉霄袖中温润甜蜜的香气迷了神智,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吐出这几个字的,“我不知道太多……我是走水路,被运到这里的,坐了很久的船……”

水路,码头。薛玉霄在脑海中思考片刻,道:“山海渡……”

山海渡是京兆最大的码头,运河上常有货船往来,将各地的珍宝特产运往京兆,以天下——即便是残破的天下也是天下,养育皇室和贵族。陪都是东齐最为繁华的地方,跟穷乡僻壤简直是两个世界。

李芙蓉跟着沉思,她的手中把玩着短刀,素日便阴郁紧皱的眉头更加收拢了:“没走陆路,少了许多关卡,应该是以寻常货物之名送来的。我们这就回去点兵搜查!”

薛玉霄也怕时不待人,立即起身,但她脚步微顿,随手解下腰上的一块玉佩递给崔明珠:“你代我给他赎身,等拿到卖身契约后,帮我派人把他送到薛园去,给裴郎带一句话,就说我说的,好好安置,等我回去跟他说。”

崔明珠愣道:“你真要买啊?”

“难道他话都交代了,让他真被花舫的人打死?时机紧迫,我们去抓人。”薛玉霄语速加快,“这事交给你了,千万上心。”

说罢,她便跟随李芙蓉的脚步,两人干脆利落地出去了。

照我罗床帏(1)

第38章

薛园。

秋风习习,小案上铺展着一卷摊开的《氾胜之书》,这是一本西汉末期的农学著作,里面讲解了不少农作物选育、以及栽培耕种的知识,是非常有用的耕种利民之书。

裴饮雪放下笔,接过林叔送来的奴籍契约,他垂眸看了半晌,问道:“林爹爹,妻主可还带了什么话吗?”

林叔道:“是崔娘子派人转告的,少主人说,让郎君好好安置,她回来自然会跟你说。”

裴饮雪摩挲着契约的纸边儿,说:“好。人在哪里?”

林叔向外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两个侍奴领着人过来,还没进门,就听到林叔皱着眉低声呵斥道:“你们就让他这样过来?烟花柳巷的龌龊下流模样,还不快穿上衣服!”

裴饮雪循声望去。

加央被扔了一件外衫,他有点手足无措地穿上,但动作之间,身上的铃铛还是叮当乱响,衣服遮不住红绳微凸的走势,反而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他知道自己被赎出花舫,心中感激万分——从迎来送往到伺候一个人,虽然同是奴籍,但这差别可太大了。何况薛玉霄看上去很温和。加央一边庆幸自己选对了路,一边又心中忐忑,他不知道所谓的“裴郎”,脾气究竟好不好。

虽然不能听懂全部的官话,十分懵懂,但他也曾听闻过客人说后院小侍被主君打死的传闻,他想活着,而且想尽量能活得好一点。

裴饮雪扫过去一眼。

他的身形和肤色都不是士族喜欢的模样,长发微卷,不通礼节地散落着,跪拜时把头抵到地面上,大气也不敢出。

“抬头。”林叔看了一眼裴郎君的神色,开口道。

加央这才抬起头,露出自己跟京兆郎君们截然不同的绿色眼睛和深邃眉目,用笨拙蹩脚的官话道:“奴见过郎君。”

他听见其他人没有叫“主君”,想必这位并不是正室。但像他这种身份,在后院里跟奴仆也没什么两样,无论是什么身份,加央都得叫主子。

裴饮雪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指尖不自觉地扣进书页,在里面落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才保证说不会去寻花问柳,女人都是骗子。

半晌,他挪开视线,问:“林爹爹,平日里园子里收人,是怎样的流程?我年轻,不懂这些。”

林叔先是给他介绍了几句,随后又稍微靠近些,低声道:“少主人这样确实有欠妥当,一个肮脏的男人,怎么能领回园中呢,但女人么……年轻时大都朝三暮四,拈花惹草是难免的事,郎君不要太挂怀,忍一忍就罢了,别坏了自己贤德的名声。”

“贤德?”裴饮雪忽然抬眸,两人视线对视,他从来含蓄内敛,谦和忍让,可触动他在意之处,骨子里落落寡合的疏离感就显露无疑,“我只为我的心,不为什么贤德声名。”

他收好卖身的契约文书,跟还剑道:“带他换一身衣服,不用往西院送,就当妻主是买了个奴仆回来,让他在门外伺候,做些烧炉洒扫的杂事。”

“是。”还剑领他下去了。

林叔劝道:“裴郎君,这样恐怕不好吧?要是少主人回来……”

“我等她回来。”裴饮雪低头继续翻看农书。

他如此坚决,林叔也无可奈何,自从薛司空回来,他不再负有看顾照料薛园的责任,便退回了一个有颜面的年长奴仆的身份,转而出去了。

随后,一个穿好衣服,头发也被还剑帮忙束起来的绿眼男奴出现在他面前。加央对裴饮雪的吩咐十分老实谨慎,生怕得宠的郎君一闹,主母会把自己送回去……他说了不该说的话,送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别无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