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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172)

“果然有伏兵!”拓跋婴瞳孔震颤,咬牙道,“竟然一路埋伏到这里!薛氏女毒计阴险至此!!”

她身后的将领也哗然一片。

“若殿下早做决断,还有避开逃回的机会!都被她拖住了!”

“可恨副都统鲁莽上前,她一人死不要紧,居然连累我等。”

“殿下!那消息从一开始就是计策,两方皆有伏兵,不可胜之!大军只是佯攻,高平郡那里才是真正空虚之地……”

众人面露痛色,做出以死相拼,护送拓跋婴逃离的架势。

李清愁正堵在狭路之上,迎面与她相对,听了这话,扭头问李芙蓉:“一路埋伏?什么消息,哪有毒计?”

李芙蓉面无表情:“别问我,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退兵,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李清愁立即道:“没告诉你?我懂你的感受,我懂。”

飞雪愈加飘扬。寒冷纷落的冰晶,擦亮了军队的战刃。

……

拓跋婴等人退去后不久。

薛玉霄面色不变地回到城中,命人将副都统的头颅斩下悬挂,闭合城门,整夜戒严,防备对方随时会回头。

一切排布完毕,薛玉霄遣散城中幕僚,仅留韦青燕在身侧。她沉默地抬手卸甲,却在抬臂时顿住,手臂失去知觉,一股极为迟钝的痛意从右肩处爆发。

薛玉霄闭上眼,扶住一侧的门框,痛不能忍,干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低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好大的力气,还好碎的是肩甲,不是我的骨头。”

韦青燕道:“少主!部下愿意与那胡贼交战,少主何必亲自去?”

薛玉无奈叹道:“杀人容易,退兵难。如果不是我亲自在阵前,她拓跋婴以及一众部将,怎么可能会被吓住?你去叫军医来,我就在这儿等到天明,以待战报。”

事无两样人心别(1)

第78章

薛玉霄就坐在这里,望着远处的天色。

她肩上的伤已经敷了药,军医说万幸没伤到骨头,请将军休息。她没听,冒着冷气在原地等,看到天边的一丝晨光蔓延、扩张,泼洒在天际,照亮被飘雪覆盖的茫茫四野。

冬末春初,这应当是最后一场雪。

直到传令官跑过来,满面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连行礼的动作都做得十分仓促,道:“将军!两位先锋官伏击得胜,大破敌军!”

薛玉霄攥紧的手缓缓松开,问:“可有擒住拓跋婴?”

传令官道:“胡人不计伤亡的拼死守护,令其突围脱逃,未能生擒贼首。”

薛玉霄闭目又睁,吐出一口气,道:“无妨。”

她这才站起身,向着烧好炭火的温暖室内走去。这时,传令官在她身后又道:“将军,李先锋官问您这边的情况,特别是将军箭伤未愈,应当格外保重。”

薛玉霄抬手随意挥了一下,步伐未停,跟她道:“你跟李清愁说我伤得就剩一口气吊着了,让她在我闭眼之前攻破高平郡,得胜回来见我,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啊?”传令官一时怔愣,见她身影已经消失无踪,转头看向韦青燕。韦统领跟在薛玉霄身边久了,也学会了几分自家少主的脾性,便告诉她道:“你就这么说,这比别的催促鼓励都好用。”

传令官面色呆滞,缓慢点了点头。

此消息传递过后,大军的捷报频频发回,李清愁派人问薛玉霄的情况究竟如何,她依旧没回,每日只看战报、监督粮草,沉默处理后勤供应之事、并为徐州百姓重建家园。

徐州城内人人称颂薛侯之名,其勇毅、智谋,足以冠盖三军,兼又慈悲为怀、爱民如女,麾下之兵与民秋毫无犯。一时间民望甚隆,出了许多歌谣传唱。

民众对其爱戴非常,自发地排查奸细,将城内可疑人士报给薛氏军。在日复一日的清查之下,城内细作渐渐绝迹。这片土地终于算是彻底的、不需疑虑地,重新归入了大齐的版图。

薛玉霄养伤多日,除了办一些案头公文之外,只剩下监督操练之事了。前方捷报连连,她难得闲下来几日,再次收到了来自如意园的书信。

征战在外,且十六卫当中有贵族女郎,所以族中来信频频。薛玉霄收到的家书频率倒不算引人注目,她正回复完一些军机公文,接过信件,用案旁的一把玉刀裁信。

信纸展开,上面开头只写了“妻主”二字,后落笔道:

“园中一切皆足,上下安稳,往来礼节尽备,切勿担忧。初春已至,万物萌发,待你归来时,正可扫尽风雪寒气。神州离合山迢迢,关河路绝雪漫漫。知卿一身补天志,只怅恨,西窗月明、灯花落尽、只影徘徊。爱妻沙场千万事,自然音书难寄,不知回顾小儿郎。夫,裴饮雪。”

薛玉霄摩挲下颔,看了半天。她没有避人,信纸摊开在桌案上,一侧韦青燕好奇问:“少主,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学了认字,但还不能看懂其中含义。

薛玉霄道:“他说了一筐盼我平安归来、贤良淑德的好话,最后才图穷匕见,说我只知道给……呃,不知道给他多写几句。”

韦青燕自然不懂这些“笔墨情趣”。

薛玉霄见信中所言,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裴郎西窗独坐的身影。

虽有灯花落尽,却无棋子轻敲,虽有天上明月,却无身边明月,孤身徘徊、形影相吊。她想到这里,想起他柔软微凉的长发、他沐浴后随着窗下松风飘荡到掌心的发带,青丝拂过指间缝隙,如水般的触感……薛玉霄失神片刻,笔尖墨痕滴入信纸,落下一个浅浅的污迹。

她却不介意,物资紧张,没有换纸,落笔写下去。

“婵娟复裴郎书:

我闻徐州有名醋,糯米酿就,香润醇柔,鲜甜无比。恰逢徐州百姓送了我一车,我说不必如此,何以用得这么多?众人到底不从,推说可以赠裴君取用,于是腆颜收下。此番战胜归京,并无他物,没有佳礼赠予亲戚同僚,只为裴郎赠此车而已。”

她笔锋顿了顿,觉得玩笑太过,怕裴饮雪真的生气,便又描补一句。

“料想京兆桃花已发,我不能得见,这倒无憾。只可惜裴郎一片相思之情,我不能得见,确实深憾。另,”写到这个字,后面应当还有后话,但薛玉霄却不再续下去,只说,“笔墨纸满,千言不尽,归京再叙。”

随后搁笔。

墨痕干透,请驿卒送回之后。薛玉霄继续整理军务,但这次她倒很难看得进去了,有些神思不属,待徐州城迎来晚霞,一匹快马跑入城中,禀报说:“大军已下高平!”

“好。”薛玉霄只说了一个字。她知道供给不足,需要整顿后再图后续,正要开口,传信兵卒又道,“得胜后先锋官立即换马回城,只慢小的身后一步,大约马上就要到了。”

薛玉霄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将外衣脱下,道:“你不早说。快快——”

说着就要从议事厅进入内室,打算卧病在床,卖个可怜,让城中军医来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