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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136)

他实在太不放心了。

薛玉霄盯着镜中看了半晌,道:“宫侍里亦有见过我的。这张脸变化不足,还需修饰。”

说罢,就在裴饮雪眼皮底下将自己覆上一层粉——齐朝男子敷粉是常态。如此一来,终于算是齐备了。

次日,薛玉霄以如此装束在如意园试探一番,只要她不过多言语,外面对她不甚熟悉的侍奴都未曾看出。出发前一夜,薛玉霄男装前往医庐,见崔锦章在檐下对着药方煎药。

有脚步声,他抬眸看了一眼,旋即低头,动作一滞,又抬头看了好几眼,再度低下盯着炉子……两分钟后,崔锦章忽然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重重地咳嗽,面露犹豫:“……玉郎?”

薛玉霄点头。

崔锦章立在原地不动,呆呆地望了她半晌。

薛玉霄看向他脚边的炉子。

崔锦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脚边,目光一震,马上飞快地又蹲下来查看火候。他一边扇风,一边扭头往薛玉霄身上来回扫视,目光极具穿透力,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好几遍,掠过平整胸口时,险些让炭火烧了蒲扇。

“小心。”薛玉霄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将他不慎烧起来的蒲扇在足底踩灭,然后跟着蹲下来,用这张敷着香粉,又美丽、又俊俏、过于苍白……还透着一丝矫揉造作的脸逼近他,笑眯眯地道,“其实我觉得成果不错,就是当着长兄的面,他都未必能认出。”

崔锦章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夸。她看起来就十足像是——大户人家里那种惯会晕倒取宠、说甜言蜜语蛊惑妻主,还有点儿恃宠而骄的小郎君,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主君对那些小侍嫉恨无比了……他若为女子,三姐姐吹这样的枕头风,怎么能扛得住啊?

崔七含糊点头,留她在医庐恶补药理医术。次日正值请脉时间,崔锦章将医署的随身木牌发给她,两人一道进宫。正如他所说,上午果然椒房殿来往不断,年节将至,诸多大事需要凤君来裁办。

至午后,椒房殿宫侍去请崔医官,他点头答应,像往常一样走入殿内。

崔七素来不会说谎,更不会演戏。他表面还算平静,实际上手心早就攥出一把汗来了,倒是身旁的薛玉霄神态自若,不闪不避,毫无拘束,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心虚畏惧——也奇了,她这么光明正大,反而没有人在意,最多只是一些喜欢雄竞比美的宫侍少年暗中嘀咕,觉得这个小医侍必定惯会逢迎谄媚、暗送秋波。

崔锦章可没这样的脸皮和心理素质。他摸了摸自己乱跳的胸口,不善于说谎这点暴露无遗,神情透露出一股“我有心事”的意思——要命的是,椒房殿不止凤君一人,旁边还有四殿下相陪。

谢不疑坐在烧得暖烘烘的炉子旁边,穿着一件艳丽夺目的海棠红罗衣,倚在茜纱窗下。分明冬日,他还穿得如此轻薄,随着动作衣袂微荡,飘如风絮。

崔小神医更紧张了。

他咽了咽口水,按照礼节行礼,给凤君请脉。薛明怀才用过膳,坐在小榻上看书,只有谢不疑一人还百无聊赖地对着餐碟戳弄糕点。

薛明怀显然已经得知三妹平安而返、加官进爵之事。他心情不错,微微一笑,道:“小崔医官穿得厚了,怎么才进殿中,就被捂出了汗?”

崔锦章探了探额头,见凤君递过来一块手帕,便伸手接过去擦。他本就没什么尊卑有别的意识,薛明怀也不怪罪,目光朝着他身后望了一眼。

他的视线很快收回,对谢不疑道:“四郎,不吃别给糟践了。锦章爱吃那边的豌豆黄和米糕,你拿给他。”

谢不疑懒洋洋地起身,随手捡了两块放在小碟子里。他走到崔锦章面前,刚要递过去,目光突然穿过他耳畔,看到对方身后略微低首的侍从。

谢不疑道:“看着怪生的,怎么香味这么重?你不知道宫里对熏香有规格要求,不能……”

薛玉霄抬起头。

谢不疑话语一顿,手指紧紧扣住小碟子。他的目光几度变化,看了看崔锦章,又看了看薛玉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眉头不由得紧蹙在一起,半晌才吐出来一句:“……你们医署都是这样的人?看着不知道有多少个心眼子,小崔弟弟,你可要小心啊。”

崔锦章扯了扯糕点碟子,硬是没拿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四殿下,能不能把吃的给我。”

谢不疑倏地松手,越过他的身侧,停在薛玉霄身边,低头嗅到她身上浓郁的香粉味道。他道:“你……真的会医术?看起来似乎只会狐媚之术。”

由于薛明怀经常被一些侍君暗中下绊子,而谢馥又常常被这种心机颇深的小侍勾引爬床,谢不疑对这种类型的男子很讨厌。

他抬起手,抵住薛玉霄的下颔,想要正视对方。手指刚碰到她,就听姐夫道:“只是长得略有几分姿色,难道人之外表,也是怀璧其罪么?四郎,别为难人家。”

谢不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人虽然不是他喜欢的长相,但却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这眉峰要是再低一点点、唇没有这么艳、肤色再健康些……

明日落红应满径(2)

第63章

谢不疑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了,久到崔锦章都下意识地挪过来半步,将他完全阻挡隔绝在另一边。

他的态度如此紧张,谢四反而更觉好奇,目光不由在崔七郎身上顿了顿,心道——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猫腻?这小侍从长得虽然过于秀丽,但仔细望去,有些像……像薛……

嘶。谢不疑思绪中断,觉得有些荒唐。他低笑一声,坐回薛明怀身边,看着崔锦章将前几日开的药方整理在一起。一旁早有椒房殿的侍奴取出近日的饮食册子、所吃的几种补药清单,还有一小撮儿煎过药的炉底药渣。

崔锦章一一验看核对,确定薛明怀按着他的嘱咐乖乖吃药,心情逐渐放松,甚至还想着他可比他妹妹安分老实多了。他为凤君把了脉,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得出结论。

这并非是凤君的身体状况有恶化,而是崔小神医正在冥思苦想,琢磨如何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仔细思索时,正好眉头紧皱,面露犹疑,让旁边的谢不疑都慢慢悬心起来,正待出言询问,崔锦章开口了。

“情况……情况复杂。”崔七道,“还请凤君令椒房殿众人回避,也请四殿下先避一避?”

谢不疑问:“我也不能听?”

崔七坚定点头:“只要玉郎与我留下记药方便是,其他人不可在场。我接下来所说的调养身体之事,乃是……内帷房内之秘,其他人还是不要旁听得好。”

这话说得颇为令人误会。

谢不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顿,想到崔锦章看起来这么天真纯粹,没想到开口就是“内帷之秘”……他想必承袭了葛仙翁的房中秘术,难道是要传授让女子欲罢不能的技术?以这种技巧讨好姐夫——大可不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