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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7)

慕从云深知这个消息的重要性,越发小心地收敛气息,想等对方先离开。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几眼,唯恐对方察觉了他的目光。

沈弃万分烦躁地拍打着龙尾,思索着距离最近的去处。

南槐镇上倒是有一家客栈,但地方又小又脏,实在叫龙难以忍受。

还是得去一趟东州城。

他正欲化回人形离开,却忽然在血腥味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似草木的清冽之气,却又与这片树林格格不入。

狰狞的龙首猛然转过去,黄金瞳竖起,声音震怒:“何人胆敢窥探?!”

就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慕从云已敏锐察觉到危险,毫不犹豫便身化剑光往远处逃去。

同一时间,他先前的藏身处已被横扫过来的龙尾拍碎,草木皆化作尘灰。

身后传来巨大动静,慕从云却没敢回头去看,全力催动灵力,身如虚影,朝前疾奔。

“又是你!”沈弃化作人形,暴涨的秽元之力使得衣摆翻飞。想到对方可能已经在此处藏身许久,将他的原形看去,指尖火苗便不受控制地跳动,心中杀意也越发凌冽。

“玄、陵、弟、子。”他盯着慕从云消失的方向,一字一顿,杀气四溢,却没有立即追上去。

强行压下怒火,沈弃咬牙切齿片刻,到底还是拂袖往东州城去。

怕连累金猊,慕从云没敢往南槐镇的方向逃。

御剑朝反方向奔逃了十几里路,慕从云才敢停下来。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对方在老林子里的表现太过诡异,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难以琢磨的术法手段等着他。

他谨慎地敛息藏好,直到后半夜确定对方当真没有追来后,方才松了口气。

藏身的时间已足够休息,慕从云没有耽误时间,御剑准备折返南槐镇,正要离开时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匆忙逃命时,他竟不知不觉间出了南槐镇的地界。

先前他们进入南槐镇之后,就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走不出南槐镇,与外界的通讯也都被阻隔了。

但现在,他却毫无阻碍地出来了。

想起老林子里被吸纳一空所剩无几的蚀雾,以及那棵被龙族摧残得只剩光秃秃树干的巨树。慕从云心中生出猜测。

——南槐镇异变的根源恐怕与那棵不知来历的巨树有关。

慕从云拿出传讯玉符,将南槐镇发生的事挑重点记录,传给师尊之后,才动身折返去寻金猊汇合。

第4章 木雕

大师兄离开之后,金猊便在赵大爷家附近找了个视野好的隐蔽之处守株待兔。

只是这赵大爷也不知是不是太谨慎伪装的太好,金猊眼睛都盯酸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动。

回家之后,赵大爷锁好门窗,就开始生火做饭,吃过晚饭,天色就暗了。他不敢回屋睡觉,就抱着装着小孙子的背篓坐在门槛上,就着昏暗的天色一边编竹筐,一边絮絮叨叨和小孙子讲些陈年趣事。

襁褓里的孩子大约是太小还听不懂,没什么反应。倒是藏在暗处的金猊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这赵大爷要是去茶馆当个说书先生,生意应当十分火爆。

时间就在老人絮絮叨叨的声音里消磨过去。

入了夜之后天色彻底黑下来,金猊看着点起灯笼,坐在暖黄烛光中抱着襁褓轻轻拍哄的老人,甚至生出了些大师兄是不是猜错了的疑惑。

但旋即他又将这念头赶苍蝇一样敢开了。

大师兄必然不会出错。

他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继续盯着赵大爷,势要找出一丝不妥来。

这么目不转睛地盯了一刻钟,虽没从赵大爷身上发现不妥,但也还真让他找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来。

——赵大爷抱在怀里的襁褓也包得太严实了些,连面孔都没露出来。

虽然金猊没照顾过婴儿,但也知道这样容易把孩子闷到。

而且现在想来,虽然他们第一天借宿时就知道赵大爷有个小孙子,但那小孙子一直被襁褓包着放在背篓里。赵大爷虽片刻不离地背着,但实际上他们却从没见过这个“小孙子”真容,也没听这孩子哭过一声,乖巧得有些诡异了。

这“小孙子”不会有问题吧?

襁褓里的真是个婴儿吗?

从前听过的种种鬼怪故事纷纷涌入脑中,金猊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襁褓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他只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好好修行,如今只有脱凡壳境。若是入了忘尘缘境,想来就不会瞪得眼睛都酸了也瞧不清楚了。

就在他伸脖子瞪眼使劲瞅的时候,那挂在屋檐下晃晃悠悠的灯笼,忽然就灭了。

陡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金猊吓了一跳。闭了闭眼适应了黑暗环境之后再看去,就发现坐在门槛上的赵大爷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个孤零零竹背篓放在门槛边。

这场景越来越像志怪故事了……

金猊只犹豫了一瞬,就从藏身地跳了下去,鬼鬼祟祟摸到了背篓边。

他倒要看看这襁褓里包着的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两指捏住暗红色花布襁褓的边角,一点点将之掀开——

露出里面被严严实实包裹的一尊木刻雕像来。

雕像是三四岁的孩童模样,五官栩栩如生,眼睛部位用漆点了睛,本该是十分灵动可爱的模样。但此情此景,再可爱的雕像,也无端多出了几分邪异。

金猊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没敢打草惊蛇,准备将襁褓还原就离开。

但就在他垂头还原襁褓时,那雕像却忽然咧嘴对他笑了一下,用清脆的童声叫出了他的名字:“金猊。”

声音钻进耳朵里,金猊只觉整个人如遭锤击,思绪和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就像被扔进了粘稠的水中,明明神智清明,却再无法控制迟钝的身体。

中招了。

他第一时间想要拿出引雷符破局,但迟缓的思绪让他的反应也变慢了,手伸出来,却像慢动作一样,迟迟没能碰到引雷符。

这时屋里已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赵大爷离开后又回来了。

对上这尊诡异的木雕之后,金猊已经不敢去想赵大爷那张慈祥和善的人皮之下藏着的是什么了。

他飞快思索着应对之法,因为紧张额头沁出点点汗珠。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大爷的声音远远传来,却近得就像在耳边:“灵山啊,爷爷给你把拨浪鼓拿来喽。”

暖色的烛光蔓延过来,提着一盏新灯笼的赵大爷顿住脚步,看见维持着诡异姿势动弹不得的金猊,幽幽叹了一口气。

金猊:“……”

这是被发现了真面目演不下去要杀人灭口了吗?!

我要完。

他瞪大了眼和对方对峙,心里其实已经慌得不行,努力控制着右手去够腰间的引雷符。

快点快点,只差一点点了!

就在金猊在心里疯狂咆哮时,赵大爷动了。

他将灯笼放在地上,走到背篓边将里面的木雕抱了起来,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它:“仙师不是什么坏人,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