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50)

他想到什么,将尸体翻过来,果然在琵琶骨中央部位找到了几个针扎一般的小孔。

“是那些蝴蝶。”慕从云问道:“柳夫人身边的侍女呢?”

“都死了。”章青道:“遗体都存放在一处偏院。”

肖观音这时也查看完了,语气淡淡道:“都被吃空了,肚子里还有卵。”她语气轻描淡写,倒是惊了其他弟子一跳。下意识站得远了一些。

蛊毒之术十分讲究天赋,如他们这般几十年才入脱凡壳境的普通弟子,可能一辈子也就只能摆弄几样蛊虫。若是能有出厉害的蛊傍身,尚有几分能为,但若是靠那几样普通蛊虫,在修士之中只能排在末流。外人不知内情只觉得蛊师阴毒诡异,但实则大部分普通修士也不过如此。

但若是修为高资质好的蛊师便不同了,他们不仅能炼制厉害的蛊,还能悄无声息地放蛊,悄无声息地寄生修为高深的修士。就像如今丢了性命的三位忘尘缘境大圆满的长老一样。

这样厉害的蛊,普通弟子便是靠近都不敢,就怕不知不觉间就被蛊入了体。

章青不自觉挠了下背,只觉得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这会儿他已经记起被那些侍女迷惑之后所做的荒唐事了。几个弟子都求助地看向肖观音。

肖观音从腰间的竹筒里倒出一只玉白蛊虫,那蛊如蚕状,只有寸许长短,养得圆圆胖胖,扭着身躯在她掌心爬来爬去。肖观音用指尖揉了揉蛊虫的头部,对章青等人道:“手伸过来。”

章青第一个上前,战战兢兢伸出了手。

蛊虫顺着他的手往上爬到颈间,张开口器在他后颈咬了一口,片刻之后,就见那蛊虫玉白身躯染上了浅浅红色。

之后如法炮制,蛊虫将几个弟子身上的虫卵以及三个长老身上的虫卵吃了个干净,由玉白色转为黑红色,又爬回到了肖观音的掌心。

肖观音给它揉了揉肚子,才将它放回了竹筒里。扬了扬下巴,神色威严道:“去看看那些侍女。”

一行人又去偏院。

那些侍女与三个长老的情形又不同,她们的身躯依旧丰盈,只是已没了气息。

慕从云照旧去看后背琵琶骨,就见那些侍女背后都有一只黑红蝴蝶,翅膀张开两寸大小,虫躯钻入了皮肤之中,虫足以及口器深深刺入背部关窍经脉,从未控制行动。

“都是死人,只是尸身用特殊方法处理过,不会腐烂。”

那些蝴蝶是柳夫人繁衍而出,拥有灵智,听柳夫人调遣,这才以幻术引诱迷惑毒门弟子。

眼下门中还只有三位长老悄无声息地身亡被控制,但假以时日,寄生的虫卵孵化,整个毒门恐怕都会被这些蝴蝶所控制。

由小见大,可知柳夫人的图谋不小。

若是毒门之变没被发现,整个西境恐怕都会被牵连进来。

“门中还有多少弟子?”肖观音问。

“只剩下百人不到了。”章青难掩悲怆道。

“先发弟子令,召离开的弟子回宗。若不回来的就随他们去。再派人去请老祖宗回来坐镇门中,主持大局。”

章青神色迟疑:“少门主不在门中主事?”

肖观音皱了皱眉,理所当然道:“我自然要回玄陵去。”见章青似还有话想说,她又道:“而且九月将近,我还要去十方学宫上课,至多再逗留半个月。”

章青闻言只能打住,让弟子先去发弟子令召回人手。

“师兄,十方学宫是什么?”沈弃悄悄拉了拉慕从云,问道。

肖观音提起,慕从云这才想起去学宫报道的时间将近了。

“十方学宫是黎阳王朝主持建立,设在都城阆州。各宗门每隔三年就要派一批弟子前往十方学宫互相交流,主要是让弟子们学习如何应对和处理异变,在蚀雾之中最大程度自保,以减少伤亡。修习期限一年,修习期间优秀的弟子会被选拔出轮值生死门,普通弟子则会编成小队,负责巡视十方结界,处理异变。算是提前历练。”

十方学宫的存在,是当年黎阳皇朝以及各大宗门共同商定的结果。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些宗门藏私,不肯出力围护十方结界。

十方学宫设立之后,由黎阳王室出面,请来了不少当初曾在蚀雾中幸存的大能和天骄担任讲师,传授经验,对于没有经验的年轻弟子们大有裨益,因此这些年来各宗门倒是一直十分积极地将弟子们送去学宫历练。

今年九月,正好轮到无妄蜂带队前往了。

“那我也要去么?”沈弃追问。

前世他倒是听闻过十方学宫的声名,却从未有机会去看过。

慕从云颔首:“不只是你我,你的两个师姐一个师兄都要去。还会有十来个其他峰的内门弟子同行。”

待他们从十方学宫历练归来,日后玄陵负责的州县再出现异变需要派人处理,便会优先由他们这些在十方学宫修行过的弟子带队前往。

有经验的弟子带队,能最大可能地避免伤亡。

沈弃半知半解地点头,抬眸笑道:“只要和师兄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慕从云微微颔首,转过了头。

沈弃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太直白,让人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接。

倒是肖观音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不由又看了沈弃一眼。

*

一行人又在毒门滞留了半个月。

章青去请了毒门清修的一位无上天境大圆满的老祖宗出来坐镇,之前仓皇出逃的弟子又召回不少,经过半个月的重建,被摧毁的房屋建筑也逐渐清理修复。

离火门则由谢辞风坐镇,结界重新修补之后,他亲自坐镇,等到下一任离火门值守抵达,才会离开。

眼见九月将近,慕从云怕耽误了去十方学宫报道的时间,便提出告辞,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去阆州。

出发前一日,慕从云去离火门向谢辞风辞行。

“这段时日,你变化很大。”谢辞风道。

慕从云愣了下,细细回忆,发现确实如师尊所说。

“师尊之前的问题,我最近有了新的感悟。”

“哦?”谢辞风饶有兴致:“你说说看。”

“师尊说只有感受到他人的痛苦,才算为人。那时我不明白。但经历过毒门变故,我才意识到我并不是不能感受他人的痛苦,我只是……”慕从云组织着言辞缓慢道:“……我只是习惯了旁观。”

前世的经历,叫他习惯将自己与旁人隔开。

他看过旁人的痛苦煎熬、生死别离。但也仅仅只是看过罢了,他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手相助,却无法体会和理解那种痛苦。

他看那些人,与看书籍话本上的故事并无太多不同。

谢辞风讶然,随后笑起来:“看来是你真的明白了。”

他指尖向地,以剑气写了两个字:“你已经做得很好,为师只有两个字赠你。”

泥土被剑气震开,方方正正刻下“入世”二字。

慕从云看不太懂,但还是认真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