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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祟(209)+番外

“刚刚那只鬼说的能信吗?”夏询说,“你们真确定他是霍哥的弟弟?”

霍昂一脸郁闷,“依拉勒不会发疯喊小也。”

“是塔里的东西。”姜也脸色沉沉。

“那不能信了。”霍昂说。

姜也摇头,“不,试一试。”

虽然说出答案的东西很不可信,可是这个答案逻辑上是成立的。

“怎么试?”

姜也掏出突击刀,对准自己的左手。

以前做梦,突然下坠、死亡、疼痛都可以脱离梦境,如果这是个梦,划自己一刀,应该能出去吧?几人都露出紧张的神色,姜也深吸一口气,正要划自己,张嶷拦住他,非常贴心地在刀刃上喷了酒精消毒,然后道:“可以了。”

姜也:“……”

他划了手心一刀,血汩汩流出,什么也没有发生。姜也蹙眉,难道还不够疼?

“我们被骗了。”霍昂垂头丧气。

不,不应该。姜也心一横,刀尖对准手背,猛然扎了下去。

剧痛袭来,姜也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单膝跪地,突击刀的刀尖扎穿了左手手背。

眼前,夜视仪绿色的视野里,脸庞覆满马赛克的菩萨千百只手臂撑着地面,蜈蚣一样趴在他的跟前,眼看就要冲上来。他正对着它黑洞似的脸颊,隐隐中他又听见祂怪异可怖的呼唤——

“江燃——”

这两个神,一个喊江燃,一个喊姜也,叫得人头皮发麻。姜也强忍着疼痛,拔出突击刀,左手鲜血狂涌。顾不得包扎,姜也迅速端起枪,瞄准跟前的大脸开始射击,子弹霹雳啪啦打在黑菩萨的脸上,姜也看见无数黏腻血液迸溅而出。

这竟然不是塑像,是活物!

余光一瞥,霍昂几个还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姜也一边火力压制黑菩萨,一边上前一脚一个把他们踹醒。有三个雇佣兵怎么踹也不醒,姜也只好放弃。夏询懵懵懂懂地醒过来,看见怪叫的黑菩萨,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霍昂反应极快,迅速捡起枪,和姜也一起交替射击。

几个人相互掩护着后退,迅速撤离寺庙。周围的絮絮人语消失得一干二净,整座城死了一般寂静。有几个雇佣兵和他们走散了,不知道去了哪儿。张嶷掏出止血贴,给姜也紧急包扎伤口。一扭头,发现那黑菩萨蜈蚣似的爬出了寺庙,望着他们追过来。几人发足狂奔,压根不敢停。

“你们刚刚有没有做梦梦见我们看见自己的尸体?”夏询心有余悸地问。

“梦见了!”张嶷道,“这是什么?博爱病院那种集体梦魇吗?”

“先别分析了,想想往哪儿跑啊!”霍昂大喊。

姜也想起梦境里,祂捏造出的姜若初望着高塔时充满恶意和仇恨的表情。黑神厌恶白神,大概是因为白神夺走了祂的地位。两个都是神,应该可以相互抗衡吧?姜也当机立断:“去塔里!”

大家咬牙跑到塔下,累得气喘吁吁。幸亏那黑菩萨体型巨大,手又多,跑起来慢吞吞,远不如他们灵巧,落后了一大截。可饶是它再慢,眼看着也要追上来了。大家连忙去找塔的入口,这塔是座石塔,仰头极目望去,塔顶嵌进了山体,围着石塔绕了一圈,下方根本没有门,连个窗洞也没有。

塔身高处垂下许多黑色的须须,摸起来干燥柔软,像是头发。姜也拽了拽,很结实。

“爬上去。”姜也道。

他抓着头发爬上塔身,夏询一看这高度,顿时绝望了,“我不行啊,我没体力了!”

“不行也得行!”霍昂一瞅身后,见那黑菩萨快爬到跟前了,蹬住墙猛地一跃,抓住上方的黑发蹭蹭往上爬,“男人必须行!”

夏询眼看大伙儿都爬上去了,底下就剩他一个,黑菩萨越来越近,都快急疯了。

他喊自己的雇佣兵,“阿财,帮帮我!”

那叫阿财的雇佣兵哭丧着脸道:“我自己也快没体力了,夏哥您自求多福吧!”

姜也看夏询试了好几下都爬不出来,皱眉道:“妙妙,去帮他。”

李妙妙把夏询扛在背上,徒手往上爬。他们刚上来,黑菩萨已到了塔下,急匆匆转着圈,可就是不上来。

“嘿,它上不来。”霍昂放心了。

张嶷把头发捆在身上,踩着塔身凸出的一块石头休息。往上爬了一截子路,饶是李妙妙也没体力了。姜也让夏询学张嶷,把头发捆腰上,和霍昂一起把他往上拉。大家在塔中央发现一个窗洞,姜也先过去探路,进塔之后,里面寂静无声,沉沉的黑暗里放着许多瓶瓶罐罐,地板中央放着个硕大的炼丹炉。墙壁画着颜色艳丽的古画,色彩缤纷,使人目眩,说的都是白霄君降临,传道授法的故事。

姜也检查了一下周围,没什么危险的东西,只塔中央垂下许多乌黑的长发,仰起头看,高塔上方用铁锁悬着一具巨大的黄金古棺,头发都是从棺材两侧垂下来的。

不会是里面尸体的头发吧?

站在塔里,那种痛苦的情绪越发分明,他几乎要被这潮水般的苦痛淹没。可以肯定,这情绪来自于黄金棺内。

难道棺材里的是江燃?如果是江燃,他为什么要扮成靳非泽喊他的名字?

姜也让妙妙几个进窗。李妙妙和张嶷先进来,然后是霍昂,他们又把夏询给拽了进来。大家伙儿累得够呛,躺在地上呼呼喘气。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了,张嶷翻出医药包,给姜也的手缝针上药。清点人数,他们一共十三个人进来,庙里死了三个,路上走散四个,现在就剩这个叫阿财的雇佣兵和夏询跟着他们了。

夏询翻起周围的瓶瓶罐罐,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丹药。

“这该不会就是白霄君炼制的仙丹吧?”他嗅了嗅,说,“一股山楂味。”

他又抬头仰望上方的棺材,啧啧叹道:“难道那就是白霄君的棺材?”

“里面真躺着白霄君?”张嶷有点不敢相信。

“应该是白霄君降临使用的躯壳。不管是什么形式的降临仪式,都需要活人献祭成为神下降的载体。”夏询推测,“过了一千多年了,祂的躯壳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会变成尸煞那种异常生物。”

姜也也仰着头看,抬手拽了拽棺木上垂下来的头发。睡在里面的,到底是祂,是白霄君,还是江燃?他必须得去看一看。他又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周围,发现横梁上有脚印,恰好是靳非泽的鞋码。靳非泽来过这里,而且爬上去了。

“你们休息,我先上去看看。”他说。

姜也放下背包,带了把突击刀和手枪,抓着头发爬了上去。

“不是说单独行动必死吗?”夏询想拦他。

张嶷摆摆手,“阿泽和小也除外。”

霍昂不放心,喝了口水,也卸了包抓着头发往上爬,“我跟着小也,你们歇够了赶紧上来。”

塔顶吊着许多铁锁链,两人拽着头发爬到一半儿,就转而爬上了黄金棺周围垂着的锁链。到了塔顶,姜也踩着锁链,慢慢走向悬在中央的黄金棺。这个格局和梦里的很像,只不过底下没有无底洞。黄金棺远比他们在底下看着要大,感觉可以躺四五个人在里面,从侧面看这黄金棺,足有半面墙那么高。棺身雕刻许多繁复的花纹,还有瑰丽的镂刻棺画。浓密乌黑的头发从棺材沿儿的缝儿里漏出来,直直往下垂。有的头发许是被风吹到了窗外,便继续生长,垂至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