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醉死当涂(原版)(21)+番外

黎翘目前正有一部戏在拍,导演还算通于人情,主动提出让他先歇两天。而吉良与工作室的人忙于补牢,一边兵来将挡,一边找人救场,也都加班加点,几宿几宿地熬着。

我开车送黎翘回别墅,他洗了一把脸就躺靠在沙发上,以手指扶着前额。

电视里正在播金像奖的专题节目,那女星没说错,顾遥还真就拿了他第五个影帝。

——太客套的话也不便说了,这台上台下基本都是朋友。在这儿我要感谢我太太,她鼓励我在表演上多做尝试,她会细细比较我出道至今的所有影片,她的建议常常让我获益匪浅……

黎翘一眼不眨地盯着电视里的顾遥——那个男人看着意气风发,情绪高昂,可这个男人看着很疲惫,情绪也低落。

“爷……”我走到他的身前,挡住他的视线。稍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居高临下诸多不妥,便单膝着地,蹲跪下来,“你不用为网上那点风波发愁,闹过一阵子,准好。”

偏冷的灯晕下一张偏冷的脸,黎翘低眼看我,声音冷气儿十足:“谁告诉你我在为那些蠢货发愁了?”

“也对,这点小事哪儿值得你看得上眼,是我愁,是我杞人忧天。”反应快,及时改口。

黎翘冷哼一声:“你不总说自己是跳舞的、骨头硬么,怎么动不动就给人跪下?”

“人拦着我,我就给人跪下——我不惯着自己。”我嬉皮笑脸没正经,本来嘛,也就是为让这位爷轻松一下,笑一笑。

“王朔。”黎翘点了点头,“想不到你读书还挺多。”

“没有,小时候只顾着跳舞了,一点书都读不进。”我不提自己,特巴结地重拾原来的话,“我看了那些新闻可生气啦,恨不得把那些幕后煽风点火的人一个个揪出来,由头到脚狠骂一遍。”

——Lady Miya黄金赋活修复精华,以极致纯净珍稀的自然之匙,开启肌肤自身复原力……

电视里开始放广告了,黎翘低头看我,面无表情道:“骂几句我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玩风

“骂几句我听听。”

“张鹏这个牲口,别以为喝过两年洋墨水,导出两部能看的戏,自己就真多有才了?成日里牛叉哄哄,肏这个干那个的,实则外强中干就那么点东西!人家正正经经搞艺术的最多是囊中羞涩,他呢,囊中羞射,一梭子打出去至少休耕半年!”

黎翘板着脸,不够,再来。

“还有那些一经煽动就撂挑子的,脑仁儿都他妈挤在裆里吗?!长着点儿眼力见,你们妈生你们不容易,别挤巴挤巴又回去了!”

黎翘微微动了动嘴角,还是不够,再来。

“娱乐圈就这没操守的大环境,那些搞媒体的平时看着像个人,一有动静就尽干狗日的事儿!一口砒霜一口蒜,逮谁吠谁是又毒又臭,就没一句人听的话!这大嘴叉子一张开,脸皮没了,底裤也没了,一句抵过二两屁,十句连八达岭都崩倒了,直到他们闭嘴我才吁过一口气儿——哟!这多年的外痔终于愈合啦!”

“好一张砒霜拌大蒜的嘴!”黎翘终于大笑,在我后脑勺拍了一下,命令说,够了,闭嘴。

“爷让我闭嘴,我就闭嘴。照我说,还不如把他们都交给张大胆,胖揍一顿,这些不负责任的毛病管好。”我听话地闭嘴,然后换了一个盘腿而坐的姿势,打嘴炮跟打手铳相比一点也不轻松,我累了,弯腰下去,把脸搁在了黎翘的膝盖上。

我脸颊子小,但脑袋溜圆,春夏之交头发生长得快,这会儿已经能看见脑袋上一片青光光的发茬子。想来摸着手感不错,黎翘竟然动手抚摸起我的后脑勺,温存得我简直要哭。

静了半晌,他突然问:“你那么喜欢顾遥,知道顾遥拿下第一个影帝是哪个角色么?”

“我知道,那电影我看了不下十遍,我记得那部电影叫《玩风》,顾遥在里头演了那个有精神疾病的诗人久邑。他演得太好了,久邑自杀的那场戏我每看一回都大哭一场。”

这话真没矫情,顾遥完全演活了那个曾真实存在过的诗人,他演出他潦倒的时候,挣扎的时候,纸醉金迷迷失自我的时候,以及最后尘埃落定结束生命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他的诗歌之中,回到他的内心深处。

“学生时候我写过一些歌,灵感多半来自于久邑的诗,这家伙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又当又立’,一辈子都在跟自己较劲儿,在忠于自己与媚于名利间挣扎。《玩风》的剧本是大作家也是久邑的生前好友赵南写的,我看过剧本以后就立誓无论如何要拿到这个角色,为了顺利出演,我甚至主动跟公司提出降片酬。”

我惊讶:“可这角色最后还是给了顾遥。”

“知道那个角色给了顾遥之后我火冒三丈,立即去找Leo,也就是我寰娱的执行总裁与制片人,他跟我谈了一整晚,他说久邑早期在工地上一边搬砖一边写诗,电影里完整保留了他的这段经历,如果我以这样邋遢的形象出现在镜头前,我的女性影迷都会哭着跑出影院。”

“而且当时有个名叫夏修的新人势头很猛——当然他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Leo跟我说,夏修形象与我相仿,戏路也相似,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冒险转型,很有可能会失去我在影坛多年的积累——”

黎翘突然不说话了。

我顺着他的抚摸,以脸颊轻轻擦蹭他的膝盖。这样子活像个巴结主子的小奴才,可我心里不这么认为,我突然发现我与这个男人从未如此靠近彼此,我和他是平等的,我们都有一颗十八岁的灼灼雄心。

我们都是玩风的人。

“马克说《太平》这支舞非常有难度,里头的弹跳、翻身都极富技巧,吉良他们正在另找舞蹈演员,只不过短时间里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贪图痛快骂那一阵子,其实也是聊慰自己,黎翘那些粉丝的战斗力绝非一般网民可比,事情虽然闹得大,对黎翘而言,也就是轻掸一身灰的程度,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我这会儿才明白,他真正担心的还是无法如期向观众交差。

“爷,”有个念头其实萌芽已久,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那德国佬瞎鸡巴危言耸听,其实《太平》那舞也不是那么难的。”

“你知道有人能跳?”

“我知道有人能跳。”

“谁?”

我仰起脸注视黎翘的眼睛,鼓足勇气对他说:“我。”

话才出口,黎翘便眯起那双烟灰色的眼睛看着我,他的审视锋利无比、挑剔无比、也漫长无比。

我屏息以待,心跳如鼓,视死如归。

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我发现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暖而生动,他的手指重重捏住我的后脖子,粗鲁地将我向他拉近。

“你这家伙是属狐狸的。”黎翘不动声色地褒奖着我的狡猾,然后他低下头,在我鼻尖上轻轻一吻道,不准丢我的脸。

上一篇:醉死当涂(完整精修版) 下一篇:四面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