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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师(25)+番外

“露露,露水的露。”

迟傥永远记不住这个女人的名字,尽管他已太久没有品尝过性爱的味道,而她在床上的表现让自己百分百满意。

打发走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男人开始拆封郝透寄来的礼物。整整一箱与爬行类相关的影音资料,有音像店里不好卖的光碟,也有那种古老的八毫米胶卷。

迟傥从中选择出一卷胶片,或者说,是那卷胶片选择了自己。

哭泣的鳄鱼。

※ ※ ※

扯下大块白色窗帷以备投影,找出落满尘埃的电影放映机。

影片开始放映,眼前大片空白,只能听见哗哗不绝的水声。拍摄风格简陋而且毫无技巧,画面摇晃得厉害,不时有一只手从旁伸出抹去镜头上的白雾。

待推近了些,迟傥才看出这是一幕黑白色调的浴室场景。花洒正喷泻热水,狭仄的空间荡漾着袅袅白气。

像是对影片《精神病患者》的拙劣模仿。

哪里有爬行类的踪影?以为是那种充斥着肉欲与肢解画面的地下电影而要关掉放映机,一个突然闯入镜头的少年攫住了他的视线——

男孩以侧脸相对,似乎正要洗澡。迟傥一眼认出对方是谁,同时马上反应过来,这的的确确是偷拍的。他稍稍拧紧眉心,下意识地摸了摸眉骨处的伤疤。不知该不该泡一杯咖啡然后坐下慢慢欣赏。

镜头里的殷之纯非常年轻,简直就是个孩子,额发乌黑柔软,盖着额头。而黑色樽领衬衣的严谨打扮倒将他的侧颜衬出超脱年龄之感。如同完全没有注意到躲于一旁的摄像机,他开始一件一件、慢慢地褪去身上的衣服。

镜头越拉越近。

迟傥的目光由上自下滑过画面中男孩的身体——薄如纸片的骨感躯体,天鹅般纤细优雅的颈项,白皙至极的皮肤泛出丝绒的光亮,腿间的性器已有成年男子的模样,可乳尖却娇嫩仿若花蕊。

伸出手去试水温,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将指尖放于唇边轻吮。他童心未泯、天真未凿,而又浮夸诱惑得引人犯罪。

牢牢攒紧的手心被汗水濡湿,迟傥渐渐感到呼吸滞塞,那具单薄修长的裸体美得带有神性,迫使人不由得心怀崇敬,不敢胡思乱想。

画面外响起一个温柔沉厚的男人声音:“之纯,你太美了。”

终于意识到为人偷拍的男孩猝然看向镜头——

水声稍歇,时间有须臾静止的幻觉。

即便色彩乏善可陈于黑白,也能清晰看出那张微微别过的白皙脸孔此刻正染着奇妙的、如梦似幻的红晕。眼底充溢一种会催人动情的物质,是快乐的,无疑也是羞涩而缺乏安全感的。

伸出手去遮挡越靠越近的摄像机,他笑起来,“别再拍了,左泉。”

第19章 当你老了(3)

“今天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他说自己是星探,然后把怀里抱着的一只锦鸡放在了我的头顶。”

镜头外的男人说:“他邀请你出唱片,还是出演电影?”

“他像疯子一般追了我整整三条街,最后将名片塞进我的手里。他说拍戏还是唱歌随我高兴,我的魔力足以让锦鸡变成孔雀;还说我即使是个聋哑儿,也该被装裱一新摆饰进橱窗。”面庞美丽稚气,得意的神采掩藏不住,“不过,我拒绝了他。”

“你的音乐才华不应该被埋没。”镜头晃了下,男人似乎很吃惊。

“可是,与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打交道都让我觉得非常恐慌,”镜头里的殷之纯皱着眉端摇了摇头,旋即又轻轻笑了起来,一刹舒展的面庞夺目如芒种艳阳。“当你老了,我会为你写歌,为你抱着吉他弹唱——”

“你应该答应他。”镜头外的男人生硬地打断了自己的恋人,沉默半晌后以一个格外疲倦的声音说,“一个人的薪水让我们生活得很艰难。”

清楚地看到,一丝隐忍的失落躲藏在少年的笑容之后,有着细小的伤口那般不易察觉却确实存在的痛楚。

“好吧,让我们为他举杯致敬!”放开声音,殷之纯对着镜头做了个举杯庆贺的动作,他的笑容如梦似幻,“为这位即将红遍全球的摇滚偶像。”

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个男孩日后会大红大紫,那个深沉而温柔的男人声音附和着自己的恋人开起了玩笑:“之纯,对全世界为你疯狂的歌迷说几句吧。”

一步上前,少年美丽的脸以咫尺的距离直直对着镜头,一双淡色的眼睛直指人心。他说,“我爱你。”

迟傥吓了一跳,这句话就像在对自己说。

“不是对我说,对你的歌迷说。”

“我爱你。”他重复着简单的三个字,一意孤行般偏执与任性,“耶稣作证,我爱你。”

“好了……”画面外的男人声音明显含上了笑意,“我知道了……”

“你爱我吗?”仍然直直盯着镜头看,比黑色略淡的瞳仁散发着异样的光辉,像阳光碎片,好像要照进人的心里——至少面对银幕的迟傥是这样想的。

“我……”画面外的男人显然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慢吞吞而又模棱两可地回答,“我渴望你。”

“……有多渴望?”

“唯有死亡,才能使我与你分开。”

“那么……”镜头里的美丽少年两手轻撑,坐在了浴室里的窗台上,他身体后仰,朝镜头打开双腿,胯间的性器透着迷人的淡红,“享用吧。”

“之纯,你不是不喜欢……”

“我的确厌恶男人进入我的身体,那样会让我恶心得想死。”他像是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与不多不少的龈肉,“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我可以忍受。”

这家伙的措词令人略吃一惊:这个狂妄不羁、冷血残酷的美丽人偶,居然使用了一个充满“妥协”意味的词汇,忍受。

镜头忽而拉远,接着又停止不动了。他看见一个身无一物的男人走进了画面,因为背对镜头,所以始终无法看见夏左泉的脸。这个有着宽阔背脊与麦色皮肤的男人似乎早已饱受情欲困扰,他用手提着胯间之物,连个吻也没有给,几乎迫不及待地入侵了那具洁白如羊羔的身体。

多少次兴致盎然地欣赏过爬行类的交欢,可当那一幕发生的时候迟傥蓦地盖上了放映机的镜头,对着猝尔归为一片黑暗的白色帷幕轻喘出一口气。

十七岁的殷之纯死命咬住嘴唇,花洒下的脸滑落颗颗水珠——与泪水极似。他好像深受煎烹绞刺之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 ※ ※

大约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年轻美丽苏朵朵开始依照这“分居”一个多月来的惯例,为年迈的丈夫准备第二天的早餐——梅子饭团,土豆起司饼,还有用来降低血脂的绞股兰茶。

“老家伙变得日渐古怪,变幻无常的坏脾气是盘踞在笑脸后的尖吻蛇,冷不防地呲牙咬人一口。”女人一边手中忙碌不停,一边咬牙切齿地抱怨,“三个月前,就因为对门那十五岁的男孩在我洗澡时趴于窗口偷看了一眼,他居然抄起菜刀要找人家搏命!结果被孩子的父亲推了一把,胳膊肘粉碎性骨折,疼得他几乎当场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