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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清单(67)

关锦鹏面无表情地坐回车里,低头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在关闻身边这么多年了,这种逢场作戏本就不应该支配他,刚才一不小心又被刺痛,现在真面目毕露,反而让他平静下来,不伤心不生气,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麻木。

“锦鹏,我走之后,公司的事就都交给你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关家的资本到处都是,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关闻的眸子半眯,语气比刚才坚定低沉许多,“这次倒,就是倒在宋淮身上。他戏倒是做得足,当年我怎么就相信了他自暴自弃?”

车后座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道:“对面有车,低头,小心点。”

关闻拉低了鸭舌帽,脖子抵着车座滑下去:“有没有办法弄死他?”

关锦鹏的目光一斜,略过关闻的侧脸。

男人半晌不说话,只是低头拿着把小刀玩,关闻转过脸去看着他,男人低低地说:“现在风头紧,过两年你给我个一百万,我找人弄了他。”

“加祁杨呢?”

“祁杨就贵了。” 男人把那刀子收起来,“可你何必跟他过不去?弄死宋淮,他不伤心?”

关闻忍不住笑了笑:“也是。让他们两个快活两年,等到了没防备的时候,三年也好,五年也罢,哪天吃了晚饭走在街上,突然间被人绑起来,送到一间没人找得到的房子里关着,一点一点折磨死。”

“要折磨啊,那可能便宜点。” 男人拉开车窗,点起一根烟抽着,“有人喜欢慢慢杀。”

“你把宋淮的妈弄死了,还不够?” 关锦鹏突然问道。

“我把他妈弄死,那都是为了自保,为了你。” 关闻的语气有些生硬,“他妈当年给我干过会计,她见过多少人、知道多少事你知道吗?”

关锦鹏不说话。

“她本来也算忠心,你特么又给我惹事。你跟他儿子有过节我都不知道,他受伤了我亲自上门去安抚,本以为也就过去了,那脑子抽筋的说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威胁我。我关闻是受人威胁的人么?我特么就是后悔没看透他家那两个儿子,要知道早就把他们一起弄死了!” 关闻闭上眼,紧咬着牙深深吸气,又看了关锦鹏一眼,“他把你的腿弄成那样,你就肯放过他?”

“我不知道你弄死了他妈。” 关锦鹏半闭着眼。

“弄死他妈算什么?他把我多年的心血弄没了,我要他全家陪葬。” 关闻强自压着,语气逐渐平静下来,“开你的车,别管那么多。”

“这里转弯。” 男人的头探过来,指着前面一条僻静的小路,“沿着这里一直开,到尽头就是了。” 他低头看看手表,“快点,还剩十五分钟了。”

关锦鹏默不作声地将车开上崎岖不平的路。这是个早年废弃的码头,年久失修,且疏于管理,已经是各种废物堆积的场所。狭窄的道路只容得一辆车过,路两旁丢弃的坏了的机器、车辆、船只高高地笼罩着他们,废物中夹杂的铁棒、钢管不经意地探出来,像是深夜里张牙舞抓的怪物。

“就在前面。” 男人指着前方远处的手电筒的光亮,拿起电话,“开快点。”

关闻捡起地上的包来,低着头检查里面的东西,对关锦鹏道:“我走之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下入了海就没人抓得到了,听到没?”

“我们家已经对他做了很多错事。”

关闻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什么错事,他让我担惊受怕那么多年,把我耍得团团转,他不死我心里的气难平!” 说着又强自平静:“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什么错也没有,也用不着做什么,到时候我让人——”

车突然间加速起来。

“锦鹏,关锦鹏!” 关闻在颠簸的车里摇晃,头猛地磕向车窗,怒道,“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锦鹏没有说话,关闻转头看向他,隐约间只看到那双眸子像是发了疯一样。关闻见过关锦鹏发狠的表情,他现在脸上的狠,比起当年抓住自己出轨时还要不能控制。

“关锦鹏!我是你爸!” 他厉声大叫。

车身猛地撞上高墙般的废物,紧接着车窗玻璃破碎的声音,关锦鹏的头撞向前方,一条长长的钢管冲破车窗插、入,将副驾驶上穿出一个窟窿。连同那车座被一起穿透的还有一个男人的身体,鸭舌帽歪着,身体像是被钉死了一样,眼睛难以自控地往上翻,被哽到般咳嗽了几下,嘴里的血翻腾而出,沿着嘴角流下来。

不远处的前方传来混乱的叫声,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停在车前,手电筒匆匆在关锦鹏的脸上一照。

“咋办?” 有个略慌的声音问。

“全都死了,走。” 另外一个声音道。

“不对,有个还在翻眼,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你找死是不是?能查到是谁叫的。”

“可好像还有个没死……”

那一个死拉着那略慌的青年往外走:“你特么是想被关是不是?走!他家死了都是咎由自取,关你什么事?”

“我……”

混乱的脚步声远去,关锦鹏的目光落在死鱼般的父亲身上,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人的出身不同,所以他这辈子究竟是落在了锦衣绣布之上,还是落在了臭水沟里?

继续写,还是分成两章发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查、青山紫藤花、ducker 1个;

ducker 16瓶;猫三、Wensday 10瓶;尧雨 1瓶;

第52章 第 52 章

安静。机器有规律的滴滴声。

眼皮子重,抬不起来,只能听见人压得很低的声音:“……打听到了?”

谁呢?

“据到了现场的人说,开车的是关锦鹏,除了他们父子之外还有个不认识的男人,死了,正在查他的身份。当时路上很黑,道也窄,因此判定是意外。”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昨天下午脱离了危险期,半夜醒了,紧接着又昏睡过去,直到现在。”

“我们抓关闻前把关锦鹏关起来了,后来把他放了,他当时做了什么?” 之前那声音又问。

听清楚了,这是宋淮,还有那个关了自己十几天的男人。

……死了他也记得,叫周云。

“没做什么,我们抓关闻前他一直很激动,发了好几次狠,把我的人打伤了几次。后来抓关闻时我让他看监控的现场直播,他看的时候没说话,之后也很安静,直到把他放走都没再出声。”

宋淮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开起来又关上,只剩下机器的声音。

关锦鹏的手指动了动,竭尽全力睁开眼。

终于走了。他想。

紧接着,他的视线对上坐在自己不远处,用单手支着下巴的宋淮。

他向来觉得宋淮有些不同,十六七岁时的那种感觉他曾经以为是憎恨,近年来他已经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他厌恶宋淮这种西装笔挺的模样,做作、高人一等,目光垂下来望着他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滩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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