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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清单(57)

这事自然不敢端到关闻面前说,可关闻也不是个稀里糊涂的草包。他现在四面受敌,焦头烂额,祁杨还没解决,又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杀出这么一件事。要说是祁杨做出来的,地震局的数据都是好几年了的,逐年递增,直到今年才活动越发频繁。祁杨几年前跟自己无冤无仇,哪会有功夫做这些?

到处都是飞来的箭,竟不知道射箭者在哪里。他现在也根本无暇去管祁杨,投资商信心不稳,几乎已经在撤资金的边缘,他的皇朝随时都有倾塌的危险。

就在这时候,传出个消息来。

这天是四月十八,宋岚父亲的六十大寿要到了,宋岚要大张旗鼓地为他父亲庆生。其实宋丞的生日不是今天,可宋岚不知道是怎么算的,非说今天庆生好。人都说三十年后看子待父,虽说父亲宋丞是个只会屈膝讨好的无用包,可儿子有出息啊,谁管他哪天庆生?听说宋岚邀请了不少生意上的大老板投资商,连祁杨也会到场,关闻觉得自己近些日子名声不好,平时常来往的生意伙伴也冷淡许多,心道这正是要重新让人对自己树立信心的时机,于是连忙带着人前来宋家赴宴。

“宋岚啊,你爸好不好?” 关闻眼看院子里摆满的十张圆木桌,眼角的余光搜索着往来的生意伙伴,让人把一个玻璃封起的一米高的纯金寿字抬进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那礼物自然引起周围人的侧目。人看衣装,这排场一出来,关闻果然还是这里的首富。

“关叔叔真客气。” 宋岚赶紧收下,指着最前方的酒席,“关叔叔的位子在那里,跟我爸还有我坐在一起,另外王老板和文老板也在。”

关闻微微一笑。坐在那里他正是求之不得,那无疑是酒席里最重要的桌子。几杯酒下肚,先花言巧语把几个重要人物的心稳住,回家再慢慢研究地震局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闻笑着在席上坐下来,跟身边的文老板问候几句,慢慢引到生意上的事来。

文老板摇着手里的茶杯听关闻说话。

“……这都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几年来工程都进行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散播假消息,简直是莫名其妙。”

文老板笑了笑:“只不过关兄,我听说你把祁杨得罪透了啊。”

“哪有的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不是还在调查么,这事弄得,根本和我没关系。凡事都要讲证据么——” 关闻说得口干舌燥,笑着套近乎,“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这些年多少风风雨雨了,再危急的情况都有过,最后是谁死谁活?”

文老板微笑不语。

关闻凑近,笑了笑压低声音:“不说别的,祁杨把我弄死了,文家能屹立不倒?解决了我轮到谁,你不清楚么,咱们是该连横还是等他合纵?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你心甘情愿让那个毛头小子一把抢过去?”

文老板的笑容凝了,慢慢地喝着杯中的茶,不语。

“今晚你去我家,我开瓶好酒。” 对方被他说中了心事,关闻趁热打铁,凑近他的耳边,“我跟你说——”

前方突然间响起清脆的敲酒杯的声音,紧接着是麦克风略刺耳的鸣叫,又听一个声音对着话筒说:“你好你好,试麦,试麦。”

这一连串的动静让大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前方临时搭起的台上,只见一个年轻男人举着话筒,半低头,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领带,黑色长裤,头发没有上胶,松垮垮地落了一撇在前额。他把话筒盖住,小声对台后搬东西上来的人说:“小心点,对,放在这边。”

台上站的竟然是宋淮。

这样的场合通常是宋岚主持,可今天主持的竟然是宋淮。

场下几声窃窃私语,意外地看着宋淮指挥着人将一样样的东西抬上来。先是一张黑色厚重木桌,继而数瓶白色百合放在四周,各种小物件轮番摆上来,肃穆而典雅。台下的人默然而望,全都没了声音,心道这摆设哪像是设宴祝寿,谁家的父亲过生日儿子要穿黑衣的,还要这么多白色百合,这是要摆寿堂还是灵堂?

台上收拾得差不多了,宋淮轻轻敲一下话筒,又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搅大家吃饭。感谢大家今天到场,可我们说错了一件事,今天来不是为我爸贺寿的,是为了一件别的事。诶……等等,小心点。”

最后的一样东西摆上桌,就在正中央,罩着白布。

一个男人默然无声地从宋家大门口走进来,没有入席,远远地站在角落里,朝着宋淮轻轻点了点头。

宋淮望着祁杨,也轻轻颔首。祁杨已经到场,可见外面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宋淮把白布轻轻拉开,银色的边镶着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一张女子的黑白照,四十多岁,岁月的痕迹下仍能看出当年的美貌,朝着台下微微而笑。

关闻的眸子微微收紧。

宋淮低头喝一口水,对着台下说:“我有几件事想说,说完了我就走。今天不是为我爸庆六十大寿,是这样,当年我妈过世的时候,我们没能好好送她走,今天借这个机会举办个悼念会。”

台下鸦雀无声。

有人四处寻找着宋岚和宋丞,宋岚似乎还在后台忙,宋丞坐在轮椅上不言不语。

“大家可能在以为是怎么回事,没事,宋岚说了,今天各位的礼物不能收了,除了关总的,其余的都不收——反正关总有钱。”

台下响起几声笑,关闻也不得不露出个和缓的笑容来,继而收敛。鹰似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宋淮也笑了笑:“虽是说笑话,不过说起关总的地位和家世来,咱们这里没人能比得起。孙老板,上次你看中的那块地,连地基都快打好了,结果怎么样,盖房子了吗?”

台下的人突然被点名,一时间不敢承应,只是不出声。

“我替你说。没盖。把打好的地基拆了,重新建了座小别墅,现在是关家的财产。”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今天这架势竟像是冲着关闻来的。就凭他,宋淮?

“言归正传,今天是我妈的追悼会,我有几句话想对她说。” 宋淮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妈过世是因为酒后驾驶,还是关总帮着把消息压下来,对外只说是车祸。多年来这事一直不再提起,可能记得的人不多。这个怎么说呢——” 他默然了片刻:“我当时活了十七八,从没见过她酒后开车。”

关闻的身体后仰,一言不发地半眯着眼。

“那时候关锦鹏喜欢找我的麻烦,我年纪轻,于是反抗,我越反抗他欺负得我越凶。其实年轻时打几架很正常,我当时被欺负得受不了时也服软求过情,他还是不肯,还是要欺负。以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后来我有点明白了,我这种人,关锦鹏永远不会把我当成自己人,我也永远不愿当他的自己人。我当时理解不到位,觉悟低,没能转过弯来,结果有天夜里一不小心,我把他的腿弄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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