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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叫喊(95)+番外

罗德曼心领神会地去往了向莱所在的房间,还未跨出房门就被身后的男人唤了住。

“罗德曼,”老人应声回头,康泊对他露出一个迷人微笑,“对女士请温柔一些。”

一分钟后,那疯颠颠的笑声就听不见了。

没有受到屠宇鸣所受到的粗鲁攻击,丰乳纤腰的女人平躺在床,一如童话里栖身梦境的公主。

听不见姐姐的动静,向笛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地仰头望着对方。

来人径自坐了下,笑了,“你打算让受伤的客人一直站着吗?”

“我本该亲自登门来感谢你的好意。”朝酣然入睡的警探先生瞥去一眼,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也笑了,“这个地方很安全。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轻轻仰头后靠,康泊伸出手指点了点嘴唇,唇边浮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我只知道一个报答方式。”

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时间不长的情人关系,向笛理所当然地凑头过去——正当俩人即将四唇相贴时,男人又把头侧向一边,以手指挡开了对方主动送来的吻,“我只想你请我喝一杯。”

向笛顺从地又起身去倒酒,全然不显尴尬,只开玩笑似的说,“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确实,”康泊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喝上一口,“我喜欢教养好的人。”

“可你显然并不只喜欢教养好的人。”向笛稍稍一顿,忙不迭自我补充,“这么说绝没有恶意,我也很喜欢褚画。”他多少知道些他们间的事,也知道他肩膀流血的伤口因何而来,并无巴结之意地继续说,“你有庞大的财富,有无数美人的倾慕,我想这点创伤对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饮尽杯中的酒液,男人又笑,没有接过对方话茬地说道,“我想请你帮忙。”

猜到对方要自己做的事与那位警探先生相关,向笛想了想便说,“那么,我想向你借一笔钱。”

“不行。”

向笛微微一愣,“你不问多少,不问我何时会还,就拒绝我?”

“我是商人,我有判断一项投资能获得多少回报的能力。可在你身上,我几乎看不见。”

向笛仍然试图辩解,“可你曾为了褚画一掷千金,一夜就花费十万美元。”

“我至今相信——打个不妥的比方,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得益的买卖。”

“即使他给了你一枪?”

男人笑了,摇了摇头,“和魔鬼讲价太不明智了。”

向笛几乎不假思索地回话,“请求牛郎帮忙的行为本身就不明智。”

康泊微眯双眸,透过长睫的阴影长久注视起眼前年轻人的眼睛,那种豁出一切的镇定自若令他刮目,于是大方地点头答应,“我会出资拍一部电影,让你的姐姐担任女主角,请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为她配戏。”

被一语言中心事,这回轮到这个年轻人长时间地愕然无语。但好一阵子的两厢沉默后,他听见对方又说,“我欣赏你对你姐姐的梦想如此执迷不悟,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的回报不再是一杯酒那么简单。”

大约半个时辰的拜访之后,客人离去了。屠宇鸣还没从异氟醚的效用中醒来,向莱也依旧半梦半醒。

看了看躺倒地上的疤脸警探,向笛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姐姐的房间,坐在了她的床边。

知道对方听不见,他仍神情万分认真地问,“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找男人,为了找男人……”向莱翻了个身,“找个警察就不错……”

黑暗中那张眼下跨着大疤的男人脸孔一闪而逝,替姐姐将被子盖上,向笛温柔地笑了笑说,“可是我记得。”

如同带着那遥远的梦沉没于海底,经过了亿万年的自然选择,他生了脚蹼,长出了腮,再不可能重新踏上旧路。

※ ※ ※

除却形单影只的守夜人与乍然而起的漫天蝙蝠,郊野的午夜格外睡意深沉。花圃中铃兰花影憧憧,风一吹过就沙沙生响。

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他的步子向来很轻,但银制手杖的击地声在阖寂的夜里总是清晰分明。

窗帘厚实,整栋屋子不透一丝光亮。站在门口的碧姬知道康泊坐在里面,可她几乎看不见他——他就像已经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高跟鞋在喊叫,回声亦步亦趋。

为了避免磕碰到桌角类的障碍物,女人试图把灯打开,但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我不需要光。”

碧姬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模糊的人影靠近,“即使你不需要它,它也始终存在,不是吗?”

黑暗中的康泊点燃了手中的雪茄,用微弱的火柴之光为妻子指引方向。

“如果你是盲人,如果你的视觉器官被剥夺了基本秉赋,对你而言,世界上再不会有光,只有一种你再也无法感知的电磁波动。”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没有那个警察,你也就不会感知到疼痛?”法国女人已经走近了自己的丈夫,纤长手指轻轻擦过他肩膀处的枪伤,以个并不能算作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很疼,是吗?”

康泊抽了一口雪茄,吐出芳醇的烟雾时笑了,“是的,很疼。”

“我想向你乞求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没有那对惹人头疼的姐弟,或许我们可以有个自己的孩子……”手指温存地抚摸过男人的脸庞,一点点描摹出那迷人的轮廓,转而又游向他的身体,喉骨、肩膀和胸膛……狂热的爱情让她打从开始就赢不了这场与他的战役,女人慢慢跪在丈夫面前,以自己的脸来回轻蹭他的膝盖,“你是那么美丽……”

康泊也以同样的温柔手势回赠于妻子,冰冷指尖缓缓掠过那张人偶般无瑕的脸。

“你是那么美丽、优雅、充满慑人的智慧……你不该为那个小警察伤心……他粗俗、卑贱、肮脏,他可以向任何男人打开他的腿——”话音未脱,原本温存游弋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颈。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与绅士悖行的粗暴,几乎当场扼断他手中的纤细喉骨。

“即使是拿破仑,也不可能对约瑟芬无条件地纵容。”康泊微微一笑着放开了妻子,重又以长窄的手指游弋于她的喉间——那种冰冷似刀锋的触感,令女人不由心生被割喉的恐惧。一晌如摧残猎物的抚摩后,他捏起妻子的漂亮下巴,俯身贴于她耳旁问,“我要绝对的忠诚,你做得到吗?”

※ ※ ※

晨曦还缀饰着天空,褚画就醒了。身旁的那个流浪汉已带着他的风琴没了踪影,他抬起手臂闻了闻,自个儿都忍不住嫌恶地皱起眉头,这自流浪汉的睡袋里沾上一身的味儿确实不怎么讨喜。

他本想马上去见康泊,可转念又决定还是先行回家,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驱车向郊外。

有个路人瞧见从流浪者的桥洞下钻身出来的警探先生,赶紧唯恐避之不及地快步走开。

褚画倒也不在意,想着,反正康泊会愿意把这样的自己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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