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蝴蝶的叫喊(4)+番外

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屠宇鸣顿了顿,自个儿又问,“你怎么翻起以前的卷宗来了?”

“我想让那些枉死于变态杀人狂手下的人沉冤昭雪。”禇画冷声冷气地扔出一句话,这一瞬间他心里想的是建功立业,飞黄腾达,让韩骁和他那个娇嫩欲滴的未婚妻都下地狱去吧!

“这类案子往往逃不脱两个下场:变态杀手的突然销声匿迹而淡出公众的视野;或者警方拒绝承认抓错了真凶而宣告结案。那些当时没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案子或许永远也破不了。”这张与英俊全然沾不上边的面孔突然挤出一个挺阴森的笑容,屠宇鸣压低了音量说,“怎么样?想不想看看韩骁的那个卷宗。”

作者有话要说:①Le Papillon,法国电影《蝴蝶》的同名主题曲;②皮格马利翁,爱上自己亲手雕绘的象牙少女像的塞浦路斯国王。

第3章 蝴蝶纹身(3)

刚认识那阵子屠宇鸣对褚画看不太过眼。

他意外地发现了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新搭档是个同性恋,感觉挺恶心,于是一直在背地里叫他“娘们”。

自视甚高的男人同样对于所谓的“警校精英”嗤之以鼻,觉得这“娘们”不过比别的警察略带偶像气质——笑起来眼似月牙面露梨涡,背脊连同腰杆挺拔得好似一支旗舰上的桅杆,皮肤细腻的像玉兰,手指细长的又像花梗……握着另一个男人的阴茎还凑合,握枪?

实在太强人所难。

然而两人搭档后没多久的一次押解囚犯的任务彻底改变了一切。

当时褚画负责驾车,他的搭档与狱警于后座一左一右地看押犯人。驱车至边远郊区的路上屠宇鸣突犯烟瘾,当即不管不顾地下车去往休息站买烟。那个犯有数宗一级谋杀罪的家伙手臂粗壮,身材高大,脑后扎着个油光光的小辫儿,满身怪异的图腾模样的纹身,像在整张皮肤上绘作了一个蓊蔚的雨林。趁着只有一人看守的短短空档,他不为人注意地折断了自己的拇指,从手铐中逃脱而出。

那强壮高大又嗜血的南美男人像蛰伏的毒虫突然苏醒一般,突然扑向坐于一旁正开着狎昵玩笑的狱警,精准地伸出两只指头戳进他的眼窝,抠出了一双还挂着眼神经的湿淋淋的眼球。驾驶座上的褚画不及反应,便被揪起衣领狠命撞向了挡风玻璃,一下接着一下——挡风玻璃上出现了螺旋形的碎纹,溅出头颅的血触目惊心。不单被夺走了意识,他还被夺走了配枪。

那个瞎了的狱警推开车门呼叫支援的刹那,被恼羞成怒的犯人轰爆了脑袋。不远处的屠宇鸣扔掉了手中未吸几口的烟,拔枪就向逃犯射击。谁也没打中谁的一番枪战过后,扔掉了一发子弹不剩的格洛克18型,凶徒拔腿狂奔。他肯定会后悔没趁有子弹的时候往那个满脸是血的年轻警探脑袋上补上一枪——因为那个满脸是血的年轻警探居然为枪声自昏迷状态中唤醒,落地下车,追了他整整五个街区的路程。

十来分钟后才气喘吁吁追赶上来的屠宇鸣看见了这样一幕——

地上断了一根粗及男人手臂的木棍,斑斑点点的血迹溅得到处都是。殊死一搏的逃犯倒于地上,已经气息奄奄,年轻警探也没好到哪里去。

头颅上的撞伤至少得缝二十针,那张挺俊俏的脸上布满血污,除却眼白依然分明,五官早都看不真切了。褚画一面抽出犯人的鞋带和裤带对他进行了五花大绑,一面对他说,“Hello,sissy!你的男朋友还在州立监狱等着你。”

这句话说完,他就跪在地上呕吐起来。结打得又牢靠又漂亮。

面孔惨白无色,车窗的碎玻璃深深咬进了头皮。颅脑一连数下撞向挡风玻璃的重创以及五个街区不遗余力的追击让他吐了足足五分钟。

“嘿,你……你还好吧?”屠宇鸣微微发怔,说话也有些结巴。

褚画摇晃一下重新站起了身,拽起已捆绑结实的犯人,一甩手就推给了自己搭档。他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如爆管般止不住流下的血,与仍旧面露不可置信之色的屠宇鸣擦身而过之时,瞥去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眼梢,“谁是娘们?”

面对来自各方的重压,头上还包着纱布的褚画当着两位局长的面扯掉了自己的警徽,把证件和配枪扔在桌上。一言不发,全无表情,他隐瞒了自己搭档中途溜号买烟的事实,选择了有难同当。

屠宇鸣本来有可能会被开除,但褚画的担当无疑分担了他的厄运。

这个闹出人命的岔子让两个人交枪停职的处罚漫长无期,还是身为一局之首的霍默尔给了两位年轻警察多一次的机会。

后来褚画在医院换药时屠宇鸣前去探望并表达感谢,结果愕然发现,这个压根吃不了痛的小子嚎得和鬼一样。

“痛……痛!”他做着龇牙咧嘴的表情,冲动作挺小心的护士嚷,“你他妈该是拆线,不是剥皮!”

屠宇鸣是不折不扣的直男,可那一刻他一度怀疑自己快要爱上这小子了。

尽管褚画一直有心隐藏,但身为一同出生入死的搭档,屠宇鸣当然见过对方阴茎上的那只蝴蝶纹身。

两个人并排解手,这个男人仿似灵魂出窍般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尺寸不错、模样也漂亮的玩意儿,甚至忘记了自己也要排尿。如果不是撒完尿后的褚画迅速地把它缩回了裤子里,他或许真的会伸手摸上一摸。

那上面有只蝴蝶。

黑色的,丑陋的,佝偻的。

可以想见,如果阴茎挺起,它该是怎样一种翩然欲飞的姿态,该是怎样的骇人而又栩栩如生。

当时的屠宇鸣抽搐着一张还没有落下烧伤疤痕的脸问,“纹在那个地方……很疼吧?”

“很疼。”

那一刻他的眼里起了濛濛大雾,往昔的清澈之感消弭殆尽。

※ ※ ※

“康泊,一个商界与时尚圈同样纵横自如的亿万富豪,一个处于人类金字塔顶端的社会名流,却有着比‘黑寡妇’更为狼藉不堪的名声与背景……”

褚画停下了翻看手中卷宗的动作,静静听着屠宇鸣的叙述,并没有抬起低垂的眼睛。

“他为人极为低调,不单极少现身于公众场合,就是警方也没有他的完整资料。他的传奇如今已经无从可考,有传闻说他靠谋杀自己的富婆妻子发家,也有传闻说他十六岁的时候曾因涉嫌谋杀而被关入精神病院——”

“难道说……出于和检察官的讨价还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以伪装精神病患者的方式为自己辩护?”褚画抬起眼睛,稍稍愕然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看来他很聪明。”

“康泊确实很聪明,但他以后的人生里,一定无数次为这‘自作聪明’而懊恼后悔。精神病院的六年监禁令他饱受折磨与凌辱,几度想要逃跑与自杀,但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最后一次逃跑时他从五层楼高的窗台失足掉下,右脚脚踝被种有成片铃兰花的花圃栅栏刺穿……护理人员追随着一道拖于地上的血迹,在离精神病院5英里的地方发现了几近失血昏迷的年轻人,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枝折下的铃兰花……”屠宇鸣摊了摊手,故意扭曲出一个与“怜悯”或者“惨绝人寰”相匹配的表情继续说,“也就是说被人发现时他已满身是血地爬行了5英里,仍然试图逃跑……”

上一篇:夏日的盐水冰 下一篇:论坛生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