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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传说(4)+外篇

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将宽敞的屋子照得半明半亮,古味十足的家具和充盈满屋的清香营造出神秘的韵味,任务的目标赤足在发黄的蒲团上打坐,从外表来看根本就不像他想象中的百年老怪物。黑色的长发很随意的披在背上,白色的长袍衬出隐隐仙气,年轻而温文的俊美脸庞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曾见过这副情景一样。

取出缠在手腕上的冰蚕丝,对准目标的脖子正要下手,目标忽然睁开了眼,微微一笑,道:“你来了。”那轻松的语调,仿佛他早就知道有人来杀他。

沉默几秒,他从藏身处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杀人,从来就没有人能察觉到。

“感觉。”

“感觉?”

“对,我感觉到有朋友的到来。”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因为有一个人还没有出现,我已经等他好久好久,可是他总是没有出现。不过你的到来还是让我感到高兴,喝茶吗?”

他没有接飘遥子递过来的茶杯,凝视了飘遥子的脸足足三分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惜,这可是多少人想喝也喝不到的……以后要常来坐坐啊,朋友……”

飘遥子最后的话送着他走出了七星阁,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也是唯一的一次。偶尔,他也会来七星阁坐坐,喝一杯那天错过的、很多人想喝也喝不到的茶。朋友,一个顶级杀手也能有朋友……

不知不觉间,七星阁已经近在眼前。几只洁白的仙鹤在草地上悠闲地散着步,小白兔小口小口的吃草,红溜溜的眼珠煞是可爱,远处是跳跃着跑动的梅花鹿,像是被汽车给吓到的样子。

“梅尔司先生,请留步!”

刚下车,梅尔司(血修)就被飘遥子的贴身仆人拦住,有些意外,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仆人。

“阁主吩咐,请梅尔司先生将人留下,原因阁主日后将亲自向您解释。”

“我还有有事拜托他。”

“阁主说您的来意他知道,请梅尔司先生先行回去,阁主自有交代。”

“请转告阁主,三日后再来拜访。”对于飘遥子的未卜先知梅尔司(血修)已经领教了不止一次,略一思索后,梅尔司(血修)很爽快地交人走路。

逍遥居。

仍就是古朴典雅的的家具布置出的安详空间,挂在窗口的风铃发出“铛铛铛”的清脆响声为它增添了少许闹气。没有燃香,可是到处飘荡着似有似无的淡香,也没有什么装饰品,只在靠窗的茶几上摆着一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三两枝从山崖上采下的红花,没有艳丽的姿容,却是香气的来源。

铺着柔软丝褥的睡塌上,躺着昏睡中的少年,黑亮的头发柔软细滑,犹带三分稚气的脸庞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色,却牢牢吸引了另一双深邃若海的眼眸。

“不想说些什么吗?我知道你听得见。”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少年的脸庞,飘遥子的唇角浮现一抹笑意,“我等你已经太久太久,久得都记不清到底是多久了……你真的不想说些什么吗?”

“真伤脑筋。”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小球在少年的眉心若隐若现,一道轻柔却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在飘遥子心底响起,“到底是十二星卫里修行最深的飘遥子,竟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和我,不像血修那么笨。”

“这算是夸奖吗?”飘遥子的笑意更深,深邃若海的眼里有了一丝波动,那是——杀机。

“不,是抱怨。”感受到杀机,蓝幽谷忙道,“不要误会,我不是强抢人体,这个身体是他的主人自己送给我的。”

“附身人体,非妖即魔,我辈中人,理当诛之。”

“你说对了,我是魔。”蓝幽谷轻笑,“可是你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修真者呀,否则一万年前你也就不会只因为跟我下了一盘棋就放弃成仙之道了。”

“一万年?”杀机骤然消失。

蓝幽谷立有所感,即刻恍然,气哇哇地大叫:“你吓唬我!”

“抱歉,我也想不到你那么好骗。”眼里也有了笑意,“我们一万年前就认识了?”

“哼!”不答,赌气。

“没有成仙的修真者应该活不了这么久吧,而且我只有近三百年的记忆,为什么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呢?”

“……”还是不答,气着呢。

“阁主,您要的点心送来了。”仆人出现在门口。

点心!少年眉心的蓝色小光球急速转动起来。看在眼里,飘遥子示意仆人将点心放在茶几上,待仆人退出去后,他才拿起一块点心,咬一口,轻声道:“唉,本来是想给某个小气鬼吃的,看来他是不想吃了。”

“谁说的,我吃。”蓝色小光球迅速没入少年的眉心,少年立刻睁开了清澈如水的眼,从软塌上跳了下来,对着香喷喷的点心饿虎扑羊。

飘遥子轻松拦住了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对,对,我们认识了一万年。”一块点心如愿以偿地进入腹中,好吃,滑而不腻,口齿留香,有桂花的味道,比血修那里的食物好太多了。

“还有呢?”

“飘遥子啊,这话说起来可长了,等我吃完了再说好吗?”蓝幽谷眼巴巴地看着被飘遥子用法术罩住的点心垂延三尺。

“好吧,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成魔?”飘遥子凝视着蓝幽谷满是食欲的眼底,那里有什么东西隐藏着,在食欲的后面,在清澈的后面,很深很深……

怔住,垂下了眼,只是短短的一刻,他又抬起了眼,露出灿若春花的笑:“飘遥子,你呀怎么老是问我这个问题,一万年年前就问过,现在又问,你不嫌烦我都烦了。”

“那时你回答我了吗?”

“回答了。”他继续笑,“那时我说,成魔是因为悲伤无法停止。嘻嘻,那时侯人家开玩笑的了,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就对我说:‘谷,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让你再也看不到世界上的一切悲伤。’好了,我说完了,可以吃点心了吧。”又露出馋猫样。

“吃吧!”轻凝着满眼只有食物的蓝幽谷,飘遥子的思绪渐渐飘走。成魔是因为悲伤无法停止……成魔是因为悲伤无法停止……悲伤无法停止……我没有实现我的誓言,所以在一万年后的今天你还是魔……是吗?为什么一定要笑着说出来呢,为什么要看似无忧无虑呢,难道你以为只要你笑了,我就看不到深藏在你眼底、心底的那份悲伤吗……

“飘遥子!对不起!”

“什么?”突如其来的呼唤让飘遥子一惊,更不解其意。

“失去过去的记忆是因为我的封印,虽然感到对不起你、血修、还有其他人,但我不想为你们揭开封印,因为……因为……”

“没有关系。”飘遥子含笑轻抚少年的头发,“真的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等到了你,见到了你,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