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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钱眼(出书版)(14)+番外

女孩子一旦过了十八岁、就很难嫁到人了,真等十年后,姊姊的青春就全完了。于是童谦从十一岁开始,就离开严府跑到外面到处找活儿干,然而他年纪小小,每天又能挣几个钱,拚命攒了五年,连童谣一半的赎身钱也没有攒到。

如今童谣已经二十一岁,童谦急透了,就差没去抢钱。

伺书说完的时候,佟骞摸了摸自己肿胀的眼圈……心里暗想……原来小钱鬼也不是天生爱钱。想起自己那些被童谦半讹半抢去的钱,不由得苦笑起来。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童谦就能把他姊姊赎出来了。

「咳,伺书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干脆把小钱鬼他姊赎出来得了,就让他们姊弟在家里住下,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了。」

佟骞也打起了如意算盘,想着小钱鬼动不动就对自己拳脚相加,那他以后岂不是天天鼻青脸肿很难见人了,听伺书的语气,小钱鬼极听他姊的话,把他姊接过来住,以后就有人能镇着小钱鬼了。想到得意处,佟骞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佟骞便开始积极行动起来,让伺书准备彩礼果品,又请了人来,屋前屋后重新粉刷了一遍,青砖白墙,朱门深院,在短短的几天内焕然一新,就连后花园,也专门请了花匠来,把缺乏照料而枯死的花木栘走,重新植上新的花木,另外要除去疯长的杂草,这活儿让童谦自告奋勇地抢了过去。

「除草啊,这活儿我干过,我来,佟笨蛋,一天十文工钱,成不成?」

成,怎么不成,佟骞一想到等这些活儿都整完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小钱鬼收入房中,以后日日相伴,逗弄小钱鬼,夜夜春宵,快活无限,人生至乐,莫过于此。

童谦数着十文钱,快快乐乐地去拔草,一边拔一边又唱了起来:「一个铜钱光呀光闪闪,两个铜钱叮呀叮当响,三个铜钱串呀串一串,四个铜钱……」

佟骞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乐得直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赶紧找清水去洗脸,无论如何,都先要把脸上的墨迹洗干净才行,这事情急不来,一天用清水洗上五、六遍,如今墨痕已淡了许多,约莫再过七、八日,便可以全部洗去,到时候,眼上的瘀青也差不多能褪尽,就可以出门了。

他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跟童谦说收房的事,自顾自地去洗脸,洗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这事,喃喃自语道:「罢了,让伺书去跟他说吧,料想小钱鬼也不会不同意。」

佟骞自信满满,一来自己好歹也是个风流个傥的,哪有人会不喜欢自己,二来他跟童谦把生米煮成熟饭都煮了两回了,虽然两回都是因为醉酒,可若说童谦心里没有点喜欢他,他岂不早就被童谦的两只小拳头给打死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到严府把童谦的姊姊给赎回来,好镇住这只暴力的小钱鬼,日后的日子才真的能过得好。

想到这儿,佟骞更用力地用清水搓洗脸上的墨痕。他这边想得如意,却没有想到,伺书为了他这事儿,忙前忙后,根本就没顾上与童谦说话……心想着这事情,当然要由佟骞自己去说,她一个丫鬟,就不搀和了。

私下里,伺书并不认为童谦会拒绝,童谦的性格摆在哪儿,只要佟骞拿着钱往他面前一晃,什么事不会答应下来,就怕等童谦醒过神来,佟骞少不得要挨一顿打。伺书在心里一阵暗笑,总算有个人能治住她家这位公子爷了,想到佟骞被童谦打得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她不仅不同情,反而偷着乐。

这两人各有心思,结果,谁都没有跟童谦说这事儿,童谦自然不知道佟家又是刷墙,又是翻新旧屋,又是整理后花园,竟是为了把他收房,他依旧快快乐乐地拔着草,累了就坐在草地上继续数钱,那眼缝眯成了一条线,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七、八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佟骞脸上的墨痕和瘀青都褪得一干二净,照照镜子,又是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模样,翘起嘴辱微微一笑,肯定能迷死不少姑娘家。佟骞终于满意了,整整衣襟,出得门来,招呼了伺书,提了礼盒,一起往严府而去。

第六章

说起严府,就不能不提严府公子,严府一共有两位公子,大公子严洛水,跟佟骞是同窗好友,也是当初一干同窗寒碜佟骞时,唯一没有跟着搀和的人,同窗旧友中,也只有他,在身居官职之后,还和佟骞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严府有个冰窖,佟骞想吃个冰镇酸梅汤的时候,都让伺墨到他那里去取冰。

二公子严淮水,很得严夫人的爹娘喜欢,严夫人的爹是吏部侍郎,一直在京城里,严淮水自小就被接到京城外祖家中住,直到年前才回来,佟骞只听其名,还未见过其人,不过严洛水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他的弟弟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之前一直住在京城里,想必见识也广,要不是这些日子佟骞被童谦弄得不是鼻青就是脸黑,早就去严府认识一下这位严二公子了。

严洛水正在水苑里抚琴,官宦子弟,自是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琴,严洛水师从于扬州最有名的琴师宣道子,宣道子盛赞他深得琴意,若非身在官家,俗事缠身,不能静下心来练琴,将来青出于蓝者非严洛水莫属。正弹得尽兴时,下人来报:「大公子,佟公子来访。」

「哦?」严洛水停下了抚琴的动作,微微一笑道,「有请。」

下人领命而去,站在一旁的两个丫鬟,一个送上一盆清水,一个递上一块雪白的方巾,让严洛水净手擦干。

「你们两个下去吧,让烟儿泡两杯茶送到水苑来。」

「是!」两个丫鬟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一会儿,佟骞带着伺书来了,老远就喊道:「清舟兄,雅兴啊,又在抚琴了。」

等佟骞走近了,严洛水才笑着拱手把他迎进了水苑,道:「子然兄,你多时不来,可让我惦念着了,几日前本想登门拜访,谁料被一些事情耽误了,正想着赶明儿便去你府上,你倒先来了。」

伺书在佟骞背后抿嘴而笑,幸亏严洛水没来,几日前佟骞脸上的黑痕和瘀青还没有褪尽,哪有脸面见人啊。

却不料她这一笑被严洛水看到了,严洛水含笑道:「伺书姑娘,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今日姑娘偷笑,可是觉得我这话有可笑之处?」

「严公子,我这个当丫头的哪儿有胆子笑话您,我是笑我们家公子呢,眼巴巴地跑到您这儿来,怎么连杯茶也不见您请?这就叫热脸贴着那个什么……」伺书眨着眼促狭道。

「啧啧,子然兄,你这个丫头,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得了,算我怕了你,我与子然相交多年,能怠慢他了吗?早命烟儿去泡茶了,上好的碧螺春,经烟儿的手一泡,那叫一个香味绕鼻,三日不散啊……」

「烟儿?」佟骞手里的折扇在掌中轻敲,「哪个烟儿?清舟兄身边的丫鬟不是叫素儿吗?我可记得清楚,那丫头脸儿圆圆,比我家伺书还要能说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