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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言蜜语(6)+番外

“那你还能好好解题?”这丫怎么如此天真,“你先做,我会跟你核对,解不出的我教你。”

我希奇地看着他,“我明告诉你,我真没打算好好读书认真考试,问你要试卷是因为有确切消息,咱们落后分子班级的阶段考试题都在这里面藏着呢。”

他先是莫名,而后脸孔突然涨红,要说那不是恼怒我可真找不出形容词了,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我,我心里某根神经绷断,当时不知道那位兄弟叫自尊。

“不,给。答案,试题,都不给。”他一字一顿,跟孩子一般的说话。

“你是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啊!”我气的,“还想不想学骑车了?”

“不,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生气的时候,说话就一铿一铿的,“我不学车,你也给我凭本事自己考。”

“你有毛病吧!跟我面前摆什么谱,你当你谁啊,校长啊,教导主任啊。”

他嘴巴不够利索,就又不理我。

不理我,不理我。我恼火的站起来,关上房门,然后逼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在桌上,“试卷!”

“你有本事,找我们班别的同学要。”

“信不信我硬抢!”我蛮横地拉过他手里的书包的一角,俩人谁都不松手。

他冷笑,彻底跟我杠上了,“信,当然信,你一开书包我就撕光所有的试卷,要不要也试试看谁动作快。”

“那信不信我抽你。”我放开书包,迅猛而凶狠地掐着他脖子。

“你当我没手没脚是不是。”他屁股一用力,椅子正往墙边退,我措手不及,生生松开他,他骄傲的抬腿踏在我的腹部。

“你是好学生,你不打架。”我讥讽的看他。

“跟野蛮人我不用讲道理。”

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整个人都鲜活的燃烧了起来,眼眸闪亮表情生动,眉头紧皱却刻画出喜悦的爆发感,我终于看到他像一个能被生活伤害的人了。

我笑了起来,故意让自己很野兽,“肖慎,你听着,我要把你带坏。”

他的神情里飘过一丝难懂的复杂,踏在我腹部上的脚更用力,我“哼”了一声,一挥巴掌逼上前,他的防备绝对不输给我,在我拽他衣领的同时,他也狠狠擒住我。

“我爸妈语重心长地把我托给你了吧?让你影响影响我,帮助帮助我,领受一下品学兼优好学生的滋味?”

“……”他只是眯着眼睛,像猎食动物般打探着我。

“想领受他们的恩情?”

“我不欠你们家谁的恩。”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眯的更细,像要遮挡住迸裂而出的火焰。

“也对,”我冷笑,“你是财主。说吧,我得花多少钱问你买试卷?”

这句话让他突然万念俱灰的隔开我的钳制,拿过书包,从里面抽出一叠试卷,劈头盖脸的仍过来,我头一侧,那叠纸掉在地上,厚厚的一声,试卷上工整地写满了解题思路。

他打开房门,“乐扬,我不干涉你的圈子,你也别来烦我。”

“不由你说了算。”我捡起试卷,拿在手上张扬。

那天晚上,我把暖气开到最大,他的床铺,热死活人,烧焦死尸,他洗漱完,穿着睡衣裤,刚关上房门,就额头一层细汗,我躺在床上翻花姑娘,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他不说话,踮在椅子上,卷起被窝,睡到沙发上,翻身用屁股对着我。

我操。

那晚我睡得很糟糕,夜半醒来的时候极力说服自己在做梦,可是我分明听见他发出“嗬,嗬”地呜噜声,像受了气的刺猬,保护自己的同时却不小心扎到了骨肉。我趴在窗前看月亮,我对月亮说,我不要再低头,再输我会不认识自己,那太窝囊。

那一整个礼拜我俩各管各,我骑车,他走路,我故意花枝招展的从他身边走过,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试卷交给乔敬曦,他乐得没边儿了,那年头复印机很稀罕,他特地找人复了两份给我和徐非。认识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瞧见他俩在自习课上拿笔写黄色反动宣传语之外的文字。

试卷摊在面前,小龙的字迹干净,下笔内敛,一股隐忍的无措,所以说字如其人,我的练习册完全就是一条狗叼着肉包,沿路爬过留下足迹。

我看不得那笔迹,扎眼。

所以,阶段考放榜,失去了最好的左膀右臂,我成绩垫底。

乔敬曦不解地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没看那些试卷。

“你丫蠢了?”他探我额头。我耸耸肩不理他。

成绩张贴在布告栏那天,乔敬曦和我逃了下午的课,打算去城东二中找人打篮球,那儿有票哥们挺凶悍,我偏不服。走到楼梯转角,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小龙在看成绩榜单,最靠左的一栏,我想,这个班级里,他能关心的也就剩我了。

我看着他穿白色衬衣的清瘦身影,乔敬曦顺着我的视线,“哎,肖慎,我得谢谢他去。”

“别了吧,你一看就是通缉犯,吓着人多不道德。”

乔敬曦拔起拳头就让我体会体会通缉犯的力量,我笑着躲,看见小龙挎着肩膀,回教室去了。

“老乔,”我转身挡住那双铁拳,“多带个人成不成?”

“什么成不成的,赶紧叫来啊,不然迟到,那帮兔崽子当我们怕了。”

我在他们的教室楼下,“肖小龙!!肖小龙!肖————小龙!”

好久,太阳快把我眼睛晒瞎了,他才探出头,短短的头发泛出金褐的颜色,非常非常好看,“仇乐扬你白痴!”

“怎么张嘴骂人呐你。”

“骂的就是你,都这样还能考垫底,你丢不丢人!”

“我要看了那什么考好,才丢人了。”

他的脑袋“唰”地进去了,三秒钟后,又气呼呼探出来,“你涮谁玩呢。”

“哥哥,我发誓我努力了,不然你拿我以前成绩比照比照,我这回平均四十五,创新高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我俩就这样隔着一天一地说着话,他们班陆续有好奇的同学探出头来看一眼,然后不见。

“上课时间,你跑来干吗?”

我走到数荫下,抬起脸看清楚了他,然后把双手圈在嘴边,风吹起我的头发,我从指缝里见到他,“肖小龙,下来,打球。”

“什么?”

“跟我去打球。”

“上课……”

“自习课跑路有什么,我看过你课表。”

“乱来。”他瞪我一眼,脑袋又“唰”地回去了。我笑嘻嘻往车棚跑,乔敬曦一手一辆,牵着他和我的单车迎过来。

我俩绕过操场,小乔的班级体育课,他攀在单杠上嚷嚷,“俩流氓,逃课!”

乔敬曦哈哈大笑的回应,“打赌我赢了,你回家等算账吧——”

我俩绕过教学楼,我在树荫底下没抬头看小龙的班级。

我俩绕出校门,小龙背着书包,等在那边,我停在他跟前,“坐前面坐后面?”

“老样子。”他把书包挂在龙头上,跳到后座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