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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24)

不得不说,刚才他的情绪已经被郑问青的话左右,被杨文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阻断了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定了定神,翡林的心再次静下来。

“警也好,匪也罢,都为忠诚,不论在哪个阵营,都不能动摇。”杨文轶抬起左手,枪口对准郑问青,“善与恶本来就只有一念之差,我们在世人眼中是恶,而你这样失去信念的警察,更可怕。”

“你说的对。”郑问青点头,“逃不过权利和金钱诱惑的警察,没资格谈忏悔。”

“最後一个问题,合夥人发给我们的货,经过你二道手的时候,是不是加了量。”杨文轶问。

“是,线人说知道了你们确切的交货地点和时间。”郑问青承认。

“很好,该说的都说了,”杨文轶侧头看了眼翡林,“季非带著孙旭东去了和联社,这会儿应该已经将你的底细都跟上任大佬的儿子交代清楚,你没有退路了。”

郑问青的视线落在翡林身上,“我可以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吗?”

翡林挣扎了一下,最终看著他的眼睛,“翡阳,太阳的阳。”

“你的父亲是个好警察,他在被我打死之前除了否认,什麽都没说。”

郑问青摸著流血的额头侧过身,挺起胸膛,向著河水抬手敬礼。

杨文轶微微吸了口气就要扣下扳机,翡林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凉风吹过握著枪的手,穿过指缝,穿过心里层层叠叠的裂缝。

“让我来吧。”

话音刚落,翡林抬手就是两枪。

站在不远处的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这样好吗。”杨文轶看著被连续两发子弹打中右腿的郑问青。

“就像你说的,他没有退路了。”翡林放下枪,松开握著杨文轶的手,“他会得到他该有的报应。”

“你心太软。”

杨文轶说著放下枪,看著对方的血液流淌到地面上,然後顺著地面的缝隙蔓延开。

翡林沈默著没有出声,其实这三年时间他也有受很多心理煎熬的时候,但最终都挺过来了。

为什麽就这样放过他,可能那是因为他也违背了自己父亲的愿望,虽然是为了报仇。

“走吧。”杨文轶率先走出一步,侧头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翡林。

“你不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翡林看向杨文轶,目光中含著很多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杨文轶看了郑问青一眼,视线与翡林再度相交,“不用,他会死得很惨。”

当天深夜,郑问青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断气已久。

江湖依然腥风血雨,但这场恩怨纠葛就此了结。

“你昨天这是干什麽。”季非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杨文轶,“放在眼前的仇人,为什麽不当场就杀了他。”

孙旭东瞥了杨文轶一眼,“季……”

“你闭嘴,我问的是他。”

“是。”被打断的孙旭东点了头站到一边,完蛋了,这次季非真的发怒了。

“要不是我後来打电话告诉和联社人在哪里,他很可能会被警察带回去。”季非盯著不发一言的杨文轶,“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

“你这几天说的对不起比过去几年还多。”

“……对不起。”

见杨文轶还是不开口,季非轻笑著沈下脸,“很好,不愿解释是吧,孙旭东,去把人关起来,从今天起,他要不肯开口就不准放他出来!”

“这……”孙旭东一急,边扯著杨文轶衣服使眼色边喊,“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季非斜视著站在那里的两个人,等待片刻杨文轶还是没有开口,“孙旭东!”

“我保证没有下次。”杨文轶突然说。

“你要拿什麽作担保。”季非问。

四目相交,杨文轶毫不迟疑的开口,“我的命。”

“……孙旭东,把人带下去,关起来反省。”季非转过身,“现在就去。”

看著人被带走,季非摸出烟点燃,一支快抽完,孙旭东敲门走了进来。

“关好了?”季非问。

“嗯。”孙旭东点头,“季非,会不会是因为……”

“不会。”季非摇头掐灭了烟,“他不是会在那样场合不开枪的人,问题还是在翡林身上。”

“你是说……?”

“嗯。”季非又拍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34章

曾经季非对他说过,不管他为谁做事,命都是他自己的,一定要好好保管。

如果当有一天发现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无法好好保管的时候,可以交给他接手保管,至於原因他必不追究。

杨文轶坐在地板上看著自己的左手。

有点难以想象今天放郑问青走这样的事情像是他做出来的事。

回来的一路上,翡林和他都沈默著,直到季非电话打来询问情况。

翡林问他要不要紧,他说没关系,然後两人再次陷入沈默。

他知道翡林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他替他说出那些话,他想替他开枪打死他。

但那时他们视线相交,他隐约感觉到,如果当时开枪杀死了郑问青,翡林可能就跟著一起毁了。

但是他今天因为翡林阻止而没有开枪杀死郑问青,他已经失格。

在一种“凭感觉杀了郑问青翡林会毁掉的可能”和“理智和经验判断下应该开枪”这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可能”。

他明白这已经成为致命伤。

既然如此,他只能把命交给季非保管,这样才可以在以後的日子里不做判断不顾一切的去拼命。

让自己成为枪,或者成为枪靶。

从今天开始,他的命不再是自己的,那麽也就意味著他抛弃了最後的负担。

敲门声响起。

凌轩程抬头,就看见翡林穿著便装走进来,手里还抓著两个杯子,“喝酒吗?”

“好啊。”凌轩程转身打开酒柜,挑了瓶红酒,“喝这个?”

“嗯,好。”

翡林看著凌轩程拿出开瓶器,拔出木塞子,溢出淡淡酒香。

“不知道为什麽,报了仇之後没有畅快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空虚。”喝了几口,翡林握著酒杯,“他这麽草率的杀了我爸,但在最後关头,我竟然没法向他开枪。”

“你心太软。”凌轩程坦言,指尖轻敲桌面,“你很怕自己会杀错人,撇开我们做的事的对错,只要有确切的消息或者明确知道对方是敌人的情况下,你杀人的时候不会犹豫,但只要是产生了‘可能’‘或许’这样的因素,你就开始害怕自己会错杀。”

“我……不知道。”翡林摇头,晃了晃酒杯,“杨文轶也说过我心软,但是对於从前做出的选择,我承认我有挣扎但并不後悔。”

“人都是矛盾的,关键最後做出的是怎样的决定,”凌轩程将酒含在嘴中细细品了品,“就拿我和季非来说,我们立场都很坚定,宁愿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作为决策者,这点你显然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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