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手一挥拍开伸在面前的手，那手里的烟滚落到地上，一圈两圈三圈……然後停下来。
魏阳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那支烟上，直到凌清关门落锁他才茫然的回过头。
怔怔看著那扇雕著花老木门的缝隙，魏阳突然想到他认识凌清的那天。
也是深夜，他问他借了只打火机。
当时他跟朋友一起出来买宵夜看见凌清的侧脸，在月光的勾勒下线条很硬朗很漂亮，漫不经心抽著烟的样子……虽然微皱著眉，却隐隐带了点俏皮，那支烟在他手里看起来就像玩具。
於是他了走过去，他跟他打了个招呼。
为了找一个借口，他扔掉了自己的打火机。
“然後我发现我越来越想跟著你。”
魏阳吸了口烟，坐在地上淡淡的说著，“我想把你揉碎，揉进自己身体里，那种感觉很疯狂，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本来的目的。”
“我偷看了你电脑里的照片，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他是谁，可是我又对自己说千万别在意，这没什麽好在意。”
弹了弹烟灰，把烟送进嘴里猛吸一口，“你总是很迁就我，而我越来越肆无忌惮，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麽，想得到什麽，然後我把你弄伤了。”
“看见你流血，我当时很慌张，很後悔……”魏阳抬头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可你那时还是迁就我，让我连道歉的话都忘记说出口。”
“然後我遇到了陈琪……”魏阳说得很轻很慢，好像呓语一般，“他的倔强很吸引我，他跟你不同，可是又有很相像的地方……我觉得我应该是很喜欢他，但其实我并没有很多想要拥抱他的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後来他跟我说他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麽想的，想将你和他隔开，又拼命的想把你留在身边，对你的态度越来越刻薄，但很多话我常常说了就後悔。”
烟烫到了手指，魏阳拧灭了烟，把烫伤的手指搁在曲起的膝盖上，头埋进手臂里。
凌清，我现在说喜欢你，会不会太晚。
宁静的夏天，不知名的小虫子偶尔叫上几声。
魏阳坐在小酒吧外面抽著烟。
然後，天就这麽亮了。
蒋皓洗漱完去隔壁敲了敲凌清的门，凌清很快就开了门。
“今天醒得很早嘛。”蒋皓微微笑著，看著凌清有点发青的鼻梁。
“嗯。”凌清皱著眉头笑，“昨天夜里好像有蚊子，没能好好睡。”
“是吗？那一会儿我喷点药水。”蒋皓笑了笑又沈默。
凌清也跟著笑，跟著沈默。
“……他还在外面。”沈默中，还是蒋皓先开了口。
“让他去。”凌清转身铺床，身体从後面被抱住。
“你会原谅他吗？”蒋皓问。
凌清轻轻挣开身後的温度，眼神停留在窗外低头啄食的麻雀上，“至少现在不可能。”
魏阳这个人本来就没心没肺，即便是原谅，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四个字而已，苍白无力。
那麽，又何必去原谅，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觉得不值得，离开也不过是一下子的事情。
“吃早饭吧。”蒋皓微微跨下肩膀，忽而又笑了，“吃了饭早点回学校，快考试了，别迟到。”
“嗯。”凌清转过身冲著蒋皓笑了笑。
吃了早饭以後，蒋皓说要陪凌清去车站。
凌清也没拒绝，门一打开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魏阳，还有一地烟头。
“凌清……”魏阳喊了声，声音有点难听，於是他用力咳了咳，走近两步，“要回学校了吗？”
“管你什麽事啊。”蒋皓插在凌清前面微微挑眉。
魏阳看了看蒋皓，眼神又回到凌清身上，“我跟你一起回去。”
“谁说要回学校了，他是要跟我去大卖场买原材料。”
蒋皓手一伸勾住凌清的肩膀，魏阳的视线就随著蒋皓的动作牢牢黏在那只手上。
“走吧。”凌清说。
“等等！”眼看两人转身离开，魏阳急忙喊，“凌清，我喜欢你。”
“是麽。”凌清转过身，朝魏阳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可我不喜欢你。”
魏阳愣在那里，就这麽看著凌清跟蒋皓说话，然後就没再回头。
凌清说的是，“走吧，别管他。”
“凌清！”
魏阳大喊一声，身体却再没有追上去的力量，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动弹不得。
“凌清……”
魏阳又喊了一声，看著越来越远的背影，轻声说，“别走。”
第35章
蒋皓一路把凌清送到车站，站定之後回头看了看，确定魏阳没跟上来才松开了手。
“谢了。”凌清侧身对著蒋皓，眼神却落在公交车开来的方向。
“路上小心，有问题的话随时给我电话。”蒋皓看到车已经过了红绿灯，做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边比了比。
“好。”凌清笑著点头。
车停下，门打开，凌清上去之後突然听见有人拍打刚合上的车门。
“你怎麽也上来了？”凌清看著正在跟司机打招呼的蒋皓，“店怎麽办。”
“店门已经锁了，”蒋皓跟著凌清往里挤了挤，“我是怕现在回去他还蹲在那里，刚才说是去买原材料，这麽快回去而且还是一个人未免也太假了。”
“那你一会儿还要乘回去，也太麻烦了。”凌清说。
“没什麽麻烦不麻烦的。”蒋皓笑了笑，往凌清那边贴了贴，手臂贴著手臂。
车子开得挺快的，十五分锺不到些就到了学校门口。
“下个星期就是我们考试周了。”凌清带著蒋皓在学校里走，“这个周末之後的几天还有下个星期，我请个假。”
“没问题。”蒋皓笑眯眯的看著凌清的侧脸，“不要这麽严肃嘛，还是你边说话边想心事啊。”
“呵呵。”凌清也回过神，拨了拨头发做掩饰。
蒋皓转过头眯著眼睛看太阳，又亮又热。
跟著凌清在学校里晃了一圈，凌清去教室上课，蒋皓本来想去蹭课，後来想想还是算了，於是一个人慢慢往大门口走，看见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莫名生出点感慨，一时间竟也没看到正从校门口走进来的魏阳，等他看见的时候魏阳已经走得他很近了。
蒋皓瞅了他一眼，也没打算跟他罗嗦，照样慢吞吞的往前面走。
“你是他以前那个吧。”魏阳站在蒋皓面前，略歪著头看他。
蒋皓朝他翻了个白眼，错开一步继续往前走。
“他不会跟你在一起。”魏阳转身看著蒋皓的背影说道。
蒋皓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一顿，“至少凌清喜欢过我，他曾经真心跟我在一起过。”
转过身，蒋皓笑得很挑衅，“你呢？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凌清有说过喜欢你吗？没有吧。”
看著魏阳越来越僵硬的脸，蒋皓哼笑一声，“你也不看看你的脸，颓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