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叔受，年下）
呼吸器还没有撤走，整张脸上都是贴好的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
腿吊在那里，睫毛偶尔会颤，眉头皱得很紧，显然是睡得很不舒服或者是因为伤口很痛。
沈然飞看著他在边上的凳子坐下，双手撑著额头。
他突然想到那个活蹦乱跳的秦立云。
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沈然飞知道是谁，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不是你的错。”
或许他真的很自私，他很希望这个时候会有人跟他说这麽一句话来降低他的罪恶感。
尤其是他听到这句话从宋宇口中说出来，会比任何人说更能让他相信。
“如果我没有说那句话，他就不会开车出去，如果他不开车出去，就不会……”
近乎冷静的自语声被一个拥抱轻轻打断，宋宇弯下腰把人拥住，拍著他的背脊。
沈然飞抬手，抓住他的袖子，心里的负面情绪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微微弄湿了宋宇的衬衫。
“他妈的……”有点无力，有点沙哑的声音。
宋宇放开手转过头，秦立云不知什麽时候醒过来了，拉下了呼吸器看著他们。
沈然飞看著秦立云，想凑近点看看他，却竟然在一时间脚底下发软，只能有些尴尬的叫了他一声，“立云……”
秦立云看了一眼宋宇，眼神又落回沈然飞身上，“沈然飞，我真後悔跟你打了那个赌，这个老男人到底有什麽好，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东西，为了他跟我绝交，你他妈没良心……”
声音虽然有些发虚，但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沈然飞想说“不是的”，却愣愣的没法开口。
刚才还带著温度的头顶好像突然被人浇了一桶冰水，顺著脖子冷到心尖。
一动不动的僵坐著，甚至不敢侧头去看站在边上的宋宇。
脑子冻木了，一片空白。
“呵，我们十几年的朋友，为了一个打赌要上床的老男人……”
“住口……”
沈然飞突然有些害怕了，声音都在发抖，酸涩的要命。
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刚才覆盖在头顶的温度，却抓了一个空。
僵硬地转过头，男人已经走出了病房。
他一开始就没抱著真心去对待宋宇，现在却越发的贪婪他的温暖和包容。
这大概就是报应，来得真快。
“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绷紧的肌肉完全松懈下来，沈然飞看著秦立云，突然笑了，“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呵呵…喜欢……”
在那个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撒娇。
在那个人面前流泪。
跟那个人挤一张小床，吃那个人做的水果羹，还有那袋放在床底不舍得去吃的零食。
对，他喜欢上宋宇了。
在贪恋他的温柔的时候，喜欢上他了。
心惊胆颤的跟他相处，怕被他发现他编造的谎言。
那天他吻他，他知道他在吻他，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很自然的会想要去吻他。
不是什麽酒後乱性，也不是因为什麽未完成的赌约。
今天在吃饭的时候，他甚至在想：
为什麽宋宇会对那天亲吻的事一点都不在意，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喜欢同性，这是不是代表他也会有点喜欢自己……
但是现在，那个男人一声不响的走了。
他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
第27章 （大叔受，年下）
走出病房，经过走廊，一格一格楼梯往下迈。
其实宋宇在内心深处很早就开始怀疑沈然飞。
因为他看上去生活得一点都不潦倒，如果爸妈离婚不要他，他独自在外打侍者的工，是绝对不可能赚很多钱的，可他的行为举止、他的穿著品味看上去并不拮据。
就算他有非常有钱的朋友，也不可能三天两头的和人在一起玩。
不过他没有想到沈然飞的初衷竟然是跟别人打赌要跟自己上床。
这就意味著从一开始，他接近自己就是有目的的。
父母离婚是假的，那夜痛苦是假的，工作是假的，所谓的朋友也是假的。
从头到尾，他都以一个虚假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
可笑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开始怀疑他说的话，却又一次次相信了他。
为什麽要一次次相信他？
先前那只手带著他在楼梯上奔跑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了。
宋宇下到一半只觉得脚软，干脆在楼梯拐角坐了下来。
或许他早该介意的，沈然飞莫名的靠近，莫名的示好，莫名的撒娇。
从前觉得可爱的地方突然在今晚变得有些恐怖。
他想到那天晚上沈然飞亲吻自己的时候，那份渴求和温暖。
也许性渴求才是真实的，温暖是他的错觉罢了。
几分锺後，楼道上传来清晰的跑步声，是从楼下跑上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後一双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宋宇抬起头，看著出现在他面前不断喘著粗气的沈然飞。
“我坐一下就走，你别管了。”宋宇避开沈然飞伸过来想要拉他起来的手。
“我以为你走了……”沈然飞的手依旧保持著原来的动作，“刚才乘电梯下去追到医院门口发现没有人……我以为你走了。”
“我是要走人，再见。”
宋宇站起来，避开他的手，慢慢往楼下走。
他不会允许自己出现逃跑的念头，镇定的一格格迈下。
“宋宇……”
沈然飞喊了一声，那人没有回头。
“宋宇！听我解释！”
冲下楼，拽住男人的衣服，一把拉到安全通道里。
“听我解释。”
沈然飞盯著宋宇的眼睛，两手紧紧抓著他的手臂，又重复了一遍，“听我解释……”
“要解释什麽？”宋宇双臂使劲向外一撑，摆脱了沈然飞用力过度而不停发抖的手，“还是再编一个谎言？”
“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沈然飞再次抬手抓住宋宇，“我一开始是骗了你，那天不是我爸妈离婚，我是装出来的，我也不是在秦立云那边打工的侍者，我和秦立云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今年26了，我们那天因为……无聊打了个赌，秦立云他们在对面是故意发出那麽大的声响的，但是後来……”
“行了，你已经解释清楚了。”宋宇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结束他的语无伦次，“下次不要这麽玩了，年轻人要懂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然飞看他竟然还露出了有些慷慨的笑意，“幸好是我，如果是别人恐怕真的会很生气。”
“你一点都不生气？”沈然飞收起了一脸慌张正色道。
“没什麽好生气的。”
一开始的怒火只是暂时的，宋宇承认自己生过气，可是以前的销售职业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没什麽脾气的人。
如果随便发脾气就会丢饭碗，或者会失去奖金。
久而久之，脾气也就渐渐没有了。
但是，失望还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