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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骓二嫁(4)

星骓很熟悉这种味道,实习的时候没少处理腐烂的组织,这是肉腐烂的气味!

“豆豆,快去小林叔叔那,叫他找几个人来帮我,就说这里有个重伤员。还有,你回去了就别来了,在家等着爸爸。”担心流浪汉已经死了,不能让孩子见这种场面,做父亲的细心地安排儿子回家,才顺着臭味在河堤的草丛中找到一个正在发高烧的男人。

“怎么会伤成这样。”星骓赶紧蹲下,让蜷曲的伤者躺平,开始检查:“这么重的伤去我那也没用啊,得上医院急救。”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靠近,流浪汉渐渐张开眼睛。看到星骓时他眼里像射出什么光芒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嘴巴张了又张,无声地说着什么,眼眶里竟然有泪。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会好起来的。”这个人从连到脖子和前胸有很大面积的烧伤,有些地方结痂了,腐烂的部位其实不多,只是因为天气太热才让气味变得这样难闻。比起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最让人忧心的其实是高烧不退。

然而听到医院二字,流浪汉拼命摇头,挣扎着爬起来,双手合十地恳求。

也许是担心费用,星骓擅长猜测了一下。确实,这人看起来身无分文,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好,那不去医院,我在镇上开了家诊所,你要是觉得可以,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全力治疗你,费用也不要担心,不收钱。”

见他决定收治,流浪汉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紧接着耗尽体力一般,晕倒在星骓怀里。

“喂,他没事吧。”不一会,小林带了两个伙计赶来,几米开外就大叫什么味道。

之后,在星骓的指挥下,几人合力把伤患抬到诊所。抢救期间,豆豆一直躲在楼梯拐角处偷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的臭味也好,满脸恐怖的疤痕也罢,统统都没有吓着他。他只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很亲近,至于为什么,小小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有妹子问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叫雅,其实乃们仔细看,虽然很像,但这个是马字旁,不是雅字。骓(zhuī,同追音)是青白杂色的马,也有名驹的意思。邪恶一下,马是给人骑的,星骓是给小攻骑的。

第3章 哑巴

“豆豆,你在这里做什么。”夜里,星骓醒来发现儿子不在身边,以为是上厕所就没在意,谁知好久都没回来,他才去看,卫生间里哪有人。心头一紧,连忙把灯打开,上上下下找了一番,发现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到病房,正守在流浪汉身边,用蘸水的棉签擦他干裂的嘴唇。

“他会死吗?”儿子抬起小小的头,忧心忡忡地问。

死这个词对六岁的孩子来说有点太残酷了,星骓不知道怎么跟他保证,因为他只是医生,并非神明,只能治病疗伤无法起死回生。这个人伤得不轻,加上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病情恶化得快,又在发烧,情况不乐观。

“爸爸,救救他,好可怜啊。”他伸出粉嫩的小手,隔着空气轻轻摸男人脸上的伤疤:“要是死了,豆豆会难过的。”

儿子向来同情心泛滥,养只鸡仔死了都能哭三天的节奏。担心他难过,星骓用力抱住小小的身体,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现在你回去睡觉,爸爸看着他,明天早上肯定就能退烧了。要是还不行,咱们送他去医院,医院里有很多厉害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他。”

“可是我想在这里。”他看了看男人,哀求地望着父亲:“就一会,好不好。”

不明白一向听话的儿子今天为什么格外难缠,星骓叹了口气,看表,凌晨五点半。算了,就当他起得格外早好了。

“那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给你做早餐。”男人脸上的疤痕密密麻麻的,遍布右脸,延伸到脖子,肌肉和皮肤都纠结在一起了,形成一道道沟壑,看上去很恐怖。也许不该让小孩子接触这种烧伤患者,过于直接的画面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但豆豆不怕,还表现出平常没有的耐心和细致很好地照料伤患,让星骓很欣慰,也就随他去了。

他走进厨房,才发现冰箱里没什么存货。

“什么都不剩,这可怎么办。”忙得忘记去菜市场的男主人捏着两个不适合做早餐的洋葱自言自语,最后只能煮上一锅白米稀饭,再把紫皮洋葱过水,加姜丝青葱凉拌,做成小菜。不过辛辣刺激的食物对豆豆来说挑战难度太大了,他只咬了一小口,怎么也不肯再夹一筷子。

星骓只好在稀饭里加糖,哄着他喝了一碗。

“想吃砂锅粉,要加肉肉。”天快亮了,隔壁店铺开门的声音让豆豆露出笑容。

知道自己料理饭菜的手艺一般,工作又忙,这些年也是委屈孩子了。别说美味的食物,有时连热腾腾的饭菜都吃不上,关于这一点,星骓心里很愧疚,所以在吃上不怎么约束人:“去吧,到街角王记吃,加鱿鱼加火腿肠都可以,但不许浪费,吃多少叫多少。还有,告诉王大叔我等会去付钱。”

街头邻里都住熟了,赊个账没事,不给孩子钱是因为他很可能半路拿去买其他稀奇古怪又用不着的东西。

送儿子出门,星骓寻思着也该开店了,不过因为收治了流浪汉,治疗室里还是一片狼藉,没来得及收拾。他叹了口气,进去打扫,把弄脏的棉签纱布绷带一股脑丢进垃圾桶,再擦拭消毒器具。很多人以为医生都有洁癖,其实不然,护士有洁癖的居多,但医生,特别是外科医生都邋遢得要死,当然包括这间诊所的主人。

“累死了,我果然不擅长做家务。”也许是抱怨声太大,病床上的男人微微张开眼,半撑起身子看他。

“醒了?”一回头,发现那人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目光如炬,就算平时再镇定的人也会吓了一跳:“好点没,先量下体温。等会帮你查血,要是血象降下来就没事了,昨天你白血球很高,说明炎症很严重。”

那是足以让人惊慌失措的目光,要把他扒光一样,既锋利又直接,但没有攻击性,更像是渴望了什么东西,终于到手的感觉。星骓有点喘不过气,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病人,有什么好怕的。他定了定神,拿体温计过去,男人却不配合,抓住他的手阿巴阿巴地喊,不知道说什么。

“你能听到我说话?”要是聋哑人还真麻烦了,无法沟通。不过男人似乎能听到声音,他点点头,指指自己,又指指星骓,笑了。

“会写字吗?”点头。

那就好办了,星骓先替流浪汉做了例行检查,然后找来纸笔:“告诉我你的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才能联系到你的亲人。你放心,我这里的治疗费用帮你免了,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男人这么写着。

失忆?现实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哪来那么多起伏跌宕的剧情和动不动就失忆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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