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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此(30)

大观园一切如昔。

宁睿美美地沐浴,换上轻罗软缎广袖罗裳,行动间,衣袂翩翩。铜镜里现出一个恬静、梦幻的身影。

步出内室,故人已在外间久等。

大家都变了,细看却又没多大变化。伍尚任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裴琼脸庞略有柔和之意,做了父亲之人不一样了。桓安!他昨天才新婚,竟也来了。比三年前更瘦了,白衣衬得整个人一尘不染,此时痴痴地看着宁睿。。。。顾墨身边立着一女子,是他的妻子么?虽容貌秀丽,然远远比不上他,也是。这世上又有几人的容貌及得上他。

光华绿珠七娘都止不住低泣,宁睿强忍着,抹了抹眼角:“好久不见,今儿该乐一乐。”顾墨接口:“酒菜我已吩咐备下,大家先去凸碧堂吧。”转头又对宁睿说:“宁睿,你稍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那女子也留下来了,他是要对宁睿介绍他娘子么?如此郑重其事,他。。。。想必很爱他的娘子吧?

心底的酸楚、嫉妒、失落冲击着宁睿,她刚才才止下的泪忍不住又要涌上眼眶。

“宁睿,这是飘香阁的巧儿姑娘。”

想必就是当年顾墨天天去找的那位**,顾墨也真情深,把人都娶回家了。

宁睿点点头,朝那叫巧儿的微微颌首。

“走吧。”她领先朝门外走去。

“先别走,宁睿。”顾墨抓住她的手腕,攥得她生疼。

宁睿狠狠地甩开顾墨的手,男女授授不清,今后她再不想与顾墨有一丝一毫的接触,当日便是因为不知自重,白白被他折辱。口中说不介意,其实何曾能不介意?

“宁睿,你别走,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好么?”顾墨苦苦哀求。眼中波光摇动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他为何娶了这个女子么?

“没必要,顾墨,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们的情份,早在三年前我离开的那天结束了。”宁睿甩手出门。

这次,她不会再心软。以前,就是一次次的心软,造就了她三年山中清修日子。如果没有贺柏,宁睿想,真不知自己一个女子在这样的时代要避世而居怎么生存下去。

山中清静虽别有滋味,然锦绣华服亦令人向往,她不想再来一次离家出走。

凸碧堂中,大家举杯谈笑。

伍尚任告诉宁睿这三年她应得的分红约一百万两银子,明日给她送来。

哇。天大的好消息,宁睿默算,这辈子不用愁啦。

大家又絮絮叨叨地说起别后的一些事。

桓安是稳重自持之人,既已娶亲,便不再流露情绪。但当宁睿说起他被赐婚的隔天她下山时便得知了,昨天他成亲宁睿也已在京城中,桓安却怆然怨怼于色。宁睿浅笑,桓安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时限也不过短短三年,她就是不想给桓安留一丝一毫的念想。三年山中清修岁月,她已,心如磐石。

俱往矣。逝水不可再追。

他们唠唠叨叨说起了光华的孩子,七娘的孩子,绿珠的新婚生活,伍尚任的生意,裴琼桓安的官场,楚远的太子之路,唯独不敢提顾墨,想来谁都知道宁睿当初出走的原因,小心翼翼地只为避开她的伤口。

那叫巧儿的也没有同他们一起入席,也不知去哪里了。细思顾墨还是给宁睿留了几分面子。

到了三更天,众人在大观园中歇下。光华与裴琼仍住有凤来仪,桓安也不回府,住到蘅芜苑,伍尚任与楚远住怡红院,七娘夫妻在荣禧堂王同原来的住处…….

顾墨。顾墨跟着宁睿进潇湘馆。

心里纠结着疼痛愤恨。

宁睿愤怒“顾墨,你还想如何?我回来,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朋友,这里有我的亲人,不是因为你,你明白不?”

“可是。。。。这些年我没有外出时一直是住潇湘馆的,别的地方我住不惯。”大大的桃花眼中急促紧张还有宁睿熟悉的哀怜。

可是宁睿不再心疼,原先抛却的怨与恨以及那深藏的伤悲再度勾起,台风肆虐,暴怒让她控制不住对着那绝美的脸庞一扬手,“啪”的一声,那红艳的脸庞上五指山分外明显。

“睿。。。睿。。。你打我。。。你舍得打我。。。。你以前。。。你以前不舍得我受一点点儿委屈。。。。”顾墨哽噎。

以前?以前?不要提以前。。。

宁睿冲进内室,烛火通明,还是茜霞纱帐,还是素缎锦被,织锦褥子,还是她自制的海绵枕头,在那上面,她与顾墨一起厮緾了七百多个日夜。

而今,在她走后,在她音讯全无的日子里,顾墨与他的妻子----那个女子,就是在这上面緾绵。他怎么可以如此?顾墨怎么可以如此辱她?往日的声声爱恋如今是莫大的讽刺。。。。宁睿心中掏心剜肺般,痛楚排山倒海袭来

宁睿扯下纱帐抓起枕头被子扔在地上,死命踩踏,所有的一切仍不能消去她心头的火,她想一把火把眼前的一切都烧了。

宁睿看向烛火。

“宁睿。。。。你要干什么?”顾墨尖叫着扑过来紧紧把她箍住,“宁睿,求你。。。求你。。。不要烧。。。你有气你打我,你打我出气,你不要烧。。。。宁睿,。。。求求你。。。这里面有我们那么多的记忆啊!求你。。。不要烧。。。。”

他还有脸说?

宁睿狂怒,心头燃烧着熊熊的烈焰:“这里面有我们那么多的记忆?你舍不得烧?这里面也有你和你娘子那么多的记忆,你舍不得烧的,是我们的记忆还是你们的记忆?”

“什么你们我们?什么我的娘子?我的娘子不是你吗?你不在,我和谁成亲去?哪来的娘子?”

“我是你的娘子?那个巧儿呢?哦。明白了。顾墨,你好!你好!你吃着碗里望着锅里,那是你的爱妾?你还有多少个女人啊?啊?你还真是深情?啊?还知道把正室的位子留给我?”宁睿怒极反笑。

“没有别人,从来就没有别的女人。”顾墨声嘶力竭地哭喊:“宁睿,你相信我好吗?从来就没有别的女人,从来没有。你相信我好吗?”

“没有别的女人?没有别的女人?那个巧儿呢?好,就算你今天没有,那么。三年前呢?三年前你去飘香阁做什么?啊?别告诉我你去飘香阁是为了干正事?”宁睿怒不可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胸膛燃烧着的无法遏制的怒火让她拼命要挣开顾墨。

箍着宁睿的双手更紧了,却无声了。

宁睿如泄气的皮球,悲伤从心底漫延,一把钝刀割开她的心,搅拌着,悲痛冲向眼眶,化为泪血纷纷。慢慢地,宁睿再也忍不住,低泣化为失声怮哭。

“顾墨,我在你心中算什么?当日我在你和长恭之间摇摆不定,是我的错。你可以跟我说,你可以离我而去。可你,你当日怎么做?你一边跟我耳鬓厮磨,一边出入烟花之地,你。。。。。你在那段时间还那样对待我,你把我当什么呢?”宁睿哑着嗓子,盯着他逼问。这三年她夜间无眠时总是想起这个问题,今天她要顾墨给她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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