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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此(25)

当晚逃命时那么难走的山路,此时却一点也不困难地走完了,宁睿站在山寨边。寨里空无一人,只余寒风悍猛的呼啸,漆黑的房子如巨兽张开的嘴。

木栅栏在裴琼带兵围剿时已推翻,宁睿轻松地进了山寨,走进顾墨曾被囚的房间,就着雪光可看到床还在,恍惚间眼前顾墨赤**着身子涨红着脸看着她。

宁睿倒到床上,昏沉沉睡死过去。

也许是第二天早上,也许不是,她在饥寒交迫中醒来,似置身大溶炉上,却又似在彻骨的寒冰中,肌肉与骨节是难捱的痛楚,周身火烧火燎的烫,湿衣沾在身上,似乎可看见体温蒸起的水气。

宁睿强挣着下床出去,离开山寨没几步,整个人便支撑不住摔倒雪地,她想站起来,却周身酸软无力。雪已停了,旷野只有滴滴的枝头雪水融化落地的声音。

“也许,这里便是我的埋骨之地。”宁睿心想

心头除了绝望和冰凉,还有平和解脱。

26

26、获救 ...

宁睿只觉恍惚间,有一双手扶起她无力的身子,把她从雪地里抱起,暖暖的体温让她迷离中忍不住更紧地靠过去,冬日的寒冷与萧瑟似乎远去。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宁睿耳边响起:“怎么烧的这么厉害.”然后宁睿感觉自己就放到一张床上,一粒药丸喂进她口中。一只温温的手摸了摸她额角,略顿了顿,伸到她的衣领边,低语同时响起:“姑娘,救人要紧,澜思无礼了。”

然后宁睿的外衣中衣襦裙被除去,一床棉被把她盖住,棉被很冰,宁睿痛苦地打了个寒颤。想睁眼说话却无能为力。

悉悉娑娑的声音,跟着一具温热的躯体钻进被子,一双有力的手把宁睿揽进一个暖暖的怀抱,随后一双灼热的手掌紧贴到她的后背,一股气流注入她的体内,顺着她的四肢百骸游走。

宁睿朦胧混浊,时好时坏,昏昏沉沉间。似那具温热的躯体离开了,又回来把她扶起半靠在那人身上,拢紧被子,然后是低沉的声音:“姑娘,喝点粥。”

宁睿软软地靠在他身上,竭力想睁开眼。

“姑娘,别勉强,我喂你。”低低的体贴的声音。

轻轻的吹气声后微热的粥送到宁睿嘴边,暖暖的液体流进喉咙。。。。。

好舒服,宁睿止不住嘤咛一声,身后的身体似是一顿一僵,也不过弹指间。那人问:“好点吗?”宁睿无力地眨了眨睷毛。

喝了粥,精神了了不少,然还是懈怠,宁睿倦倦地靠在那人身上一动不动。

静谧间一种若有若无的温馨在流淌。

晨昏交叠,在无尽的迷梦间,那人用怀抱温暖宁睿,喂她吃粥,替她擦去汗水,细致而温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睿终于苏醒过来,身上衣裳整齐,衣物跟盖的被子花色一样,看样子是用山寨里的被子裁剪缝成的,想是那人自己动手缝的,不知什么时候替她穿上的。勉力挣开双眼一看,还是在那个曾关了顾墨的房间,不见照顾她的那人,原来放房间中间的圆桌现在移到床边了,上面有茶壶茶杯,宁睿觉得喉咙嘶哑,便挣扎着去拿茶壶。

“姑娘,你醒了,你别动,我来。”清朗的声音扬起,一个人推开门,急步走过来。

三皇子楚昭?不,楚昭在兵变中已死了,楚昭也不是这个年龄。贺柏?是贺柏!竟是贺柏!那个让九五之尊的帝皇二十年念念不忘的人。俊眼修眉,丰神如玉,气度高华,闪亮的光辉与淡淡的暗影交织衬得深刻的五官更加出众,没有楚昭的冰肌玉骨,却另有一份经过岁月的沉淀累积下的让人更加心折的睿智与豁达。

贺柏眼中带着睡眠不足的红血丝,容色憔悴。想到他这几天的细心照拂,宁睿忙强撑着起身行礼,感激地说:“贺将军大恩,奴家感铭肺腑,无以为报,唯月下祷祝,为将军祈福。”

“你认识我?”贺柏奇怪地问“我之前没见过你吧?”

这。。。。宁睿暗抽自己耳光。。。。。自悔失言,这时总不能说坊间轰轰烈烈地传播着他与帝皇的千古绝恋吧?总不能说只要见过三皇子的见了他就知道他是谁吧?这种离经叛道的情爱,就算在开明的现代也是遮遮掩掩的。

宁睿尴尬地扯扯嘴角思索着借口。

贺柏看了看她,苦笑:“你回床上躺着吧,病还没全好呢,别又凉着了。不用想什么了,我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谁,你以前见过昭儿,对吧?”

他把宁睿扶回床上,给宁睿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动作熟练。然后默默地在床边坐着。

宁睿奇怪地想:二十年的分离,而今幸得团聚,不是该意气风发吗?为什么他的神色如此苦涩?这些天贺柏一直在山中照顾她的吧?皇帝误会了就麻烦大了。尽管宁睿知道自己现在还动不了下不了山,但她觉得也不能就这样绊住贺柏,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贺将军,你下山吧,我没什么大碍了。”

贺柏看看宁睿,淡淡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心中有数。”

“可是。。。。”宁睿想说他跟皇帝分离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相聚,争分夺秒都来不及,哪能这样分开,看着贺柏苦涩无奈的神情,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坊间是怎么传的?”良久,贺柏涩涩地问。

啊?他是问坊间怎么流传他与皇帝的断袖之恋?这?既然他问了,就直说罢。宁睿沉吟片刻,实话实说:“都传皇上情深意重,二十余年不能忘情于将军,贵妃与将军形貌相若,得专房之宠,实为陛下移情之故。

“移情?哈。。。。移情。。。。哈。。。。”贺柏大笑,笑声甚是悲凉,而后双手捂住脸,泪,从指缝渗出,滴落。。。。

“移情,是啊!他以为是移情,我也以为是移情,二十年苦守,只为这丝念想,可是。。。。可是。。。。原来朝夕相伴间,故人已淡,故情已逝,重逢。。。。只为揭示这。。。这真相。。。。现在。。。现在留我宿在宫中。。。。也是因为移情。”

啊!竟是这样。皇帝在日夜厮守中不知不觉爱上仪贵妃,今与贺柏重逢,两下比照,才知现在爱的竟是已逝的仪贵妃,而现在,竟又是因为爱恋仪贵妃,移情贺柏而把贺柏留在皇宫,这。。。。苍天真捉弄人。贺柏远走南境二十年未婚,情比石坚,却是这样的结果。可怜!可叹!

“我是四岁进宫当伴读的。。。。。”坊间流传的帝王之恋如流水般在这个静谧的时间里由这个满是沧桑的低沉的声音慢慢道出。

爱,真的有保鲜期,曾经那么深沉的爱恋,曾经为了这份爱愿意付出一切的人,在不知不知间,随着时间,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变了,这。该怪谁呢?

。。。。。。

“事情现在这个样,将军有什么打算,还留宫中吗?”既然爱已逝,难道他堂堂七尺男儿要给皇帝当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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