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铸剑山庄少庄主,随机应变之快让我折服不已。
众人皆以为他是在为我脱衣,其实是在穿衣。
这等偷天换日,有够惊险!
却天衣无缝。
即便如此,紫颜脸上的表情也冷到了极点,跟结了冰一般。
小屁孩一个,醋坛子倒挺满。
我被迅速放进了温水里,梅公子卷起袖子,亲自给我揉搓着冻僵的手脚。
即使被司徒云极力保护,我身上难免有成片的擦伤和冻伤。
闯过生死关头,我舒了口气,奄奄一息躺在温水里。
一副大难不死的衰样。
紫颜伸头过来看,大眼睛一翻,冷哼道,“真没用,一夜就冻成这样。”
语气要多鄙夷有多鄙夷。
这给我气的,又不敢当面骂回去,只得在心里暗骂。
啊呸!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ET啊!
这可是没有温室效应的古代啊!零下三十多度呢!跟南极似的!
你还真当我是企鹅不怕冷不是?
能活着给你鄙视就不错了。
还挑肥拣瘦的!
我温水浸身时,司徒云趁机穿好衣衫,收拾好作案场地。
等我泡好后,他已经衣衫整齐,瘸着腿茕茕孑立了。
腿上的简易夹板昭示着,他受伤了。
大家这才知道,司徒云为了保护我腿断了。
本来我俩一夜未归,紫颜那小屁孩接到信儿,带上梅公子连夜跑到铸剑山庄大闹,直把石老头气得大发雷霆,跳着脚骂自己儿子没用,连个小小少年也护不住。
现在一看,我俩都差点命丧于此。
任谁也没火了。
司徒云立刻从保护不周的罪人成为护驾有功的功臣。
跟来的铸剑山庄的人立时奔到他的跟前,嘘寒问暖,上药把脉。
只见,紫颜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水袋递给梅公子。
梅公子恭敬接过,放到热水里烫了烫,转而又递给我。
打开一闻,竟是浓浓的参汤。
连忙喝下,立刻血脉通畅,身子很快暖了过来。
我脸色逐渐转好,可紫颜的小脸依然冷冰冰的,跟我欠了他二百块钱似的。
完全没有找到我的喜悦,倒像是很生气。
不高兴还来,脑袋抽风。
寒风凛冽,此地不宜久留。
我被裹上新的棉袍和披风,由梅公子抱着行走。
山里风大雪厚,几乎没到了大腿根,举步为难,行路艰难。
紫颜拉着脸走在前头。
小小的人儿也不让别人带他,就这么干耗着。
居然还走几步便回头瞪梅公子,“快点!”
梅公子不敢怠慢,只得抱稳我快步跟上,却不敢超过,在他身后半步处跟着。
司徒云处理好伤情后,被属下合力架着走在后面。
他却一直将视线探在我身上。
似乎想看看我的情况。
可我被紫颜那冷冰冰的小脸吓怕了。
一直躲在毛绒绒的披风里,连看他一眼也不敢。
心虚的厉害。
等走出那片山林时,已经是午时了。
这还是练武人的脚程。
若是我这样的病号,走不到半路就翘辫子了。
一行人飞跑着回到铸剑山庄,刚进房间,我立刻被一群白胡子大夫围住会诊。
他们齐齐惊道,说我这等重病冻了一夜还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
纷纷上来抓着我的手腕,探一探这世间奇脉。
“这位小公子脉象沉疴,却强劲有力,内府充盈……”
“莫不是有高人灌输内力与他……”
“刚才老夫见到司徒少庄主,他脸色不佳印堂发青,难道是他……”
“您没听说吗,少庄主与这位小公子共睡一塌达半月之久……”
“真的啊还有这等奇事……”
“您老还不知道啊,且听老夫娓娓道来……”
那些所谓的神医,正握着我的手腕大谈八卦,喋喋不休,口沫横飞。
我很想知道,这帮子名医是不是一群八婆穿越过来的。
一根根的黑线从脑门上挂了下来。
紫颜的小脸更加阴沉了。
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但我觉得肯定没好事。
果然,大夫一走,我被勒令不准下床,老老实实养病。
梅公子拎着把剑,蹲床边看着我。
紫颜干脆蹲床上监视我。
我俩大眼瞪小眼。
那眼神,恨不得咬死我一般。
您这是怕我跑了,还是怕我死了?
其实我没那么虚弱,毕竟这身子有异常理,恢复起来比常人快了两三倍。
可紫颜让梅公子亲自坐镇铸剑山庄,他自己也借口住下了。
看样,紫绝宫决定把司徒家的竹杠敲到底了。
本以为没什么事了。
我拍着胸口暗叹,幸亏没给那死心眼儿的孩子抓到把柄。
可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说曹操曹操到,刚松口气事情就找上门了。
因为在雪地里,大家都忙乱成一团,谁也没去管我遗落在雪里的衣服。
而司徒云一进家门便被石老头叫去训斥了,没来及过问这些琐事。
那狐裘大氅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紫绝宫人的手里。
紫绝宫的人一看这是我的狐裘,便拿去清洗,以便日后我好替换。
不洗不要紧,一洗就洗出事了。
狐裘不能用水洗,只能用一种特殊的药膏保养。
而那雪白的狐狸毛上结了许多斑斑点点的硬块,奶黄色的,还有股膻腥味。
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定是昨夜雪地混乱中,不小心喷上的。
那司徒云头回倾泻,存量颇多,喷得到处都是。
我当时还抱怨这么多,却没想到狐裘也沾上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下属连忙告知梅公子。
梅公子知道了,紫公子马上就知道了。
那千金难买的狐裘,立时就成了我的催命符。
紫颜拎着我遗落的狐裘,阴恻恻的质问我,“这是什么!”
宛若冒着寒气的冰块砸到了柔软的心上。
还带冰尖的。
我心慌慌,结巴道,“狐……狐狸毛……”
紫颜指着上面的污迹,脸色愈加阴冷,声音更像结了冰一般,“你还敢抵赖吗?”
我额上开始冒汗,“脏了啊,我自己洗好了。”
紫颜却一把将狐裘狠狠摔在我脸上,厉声道,“你再敢狡辩!”
柔软的狐裘打在脸上,竟然生疼生疼。
妈的!
老子不干了!
我火了,跳起来就嚎,“凶什么凶啊,你都不要我了,还不许我找别人啊!哪有你这么霸道的!老子被你骗惨了也玩腻了,你放过我行不行啊大哥!”
真不能怪我大呼小叫歇斯底里,他也太欺负人了!
凭什么我就得生他人死他鬼啊!
梅公子杏眼圆睁,欲冲上来制住发飙的我。
紫颜挥手让他退下,怒道,“菊儿!你是我的人,谁敢碰你,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