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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狼个个不好惹(77)

说话间,粘稠的血液不断淌上天铭泱的肩头,火烫。

有那么一刻,天铭泱似乎猜到了那软甲的去处。

“殿下,快走!”十四冷脸看着停在马上,任由六皇子靠着的天铭泱,策马过去,一把抓起垂危的六皇子,便是一下子丢出去。

“十四!”天铭泱怒目一瞪,十四一个跃身,坐上天铭泱的马。

“十四!下去!我不能让六哥就这么死了!”

“殿下,抱歉。”十四神色一暗,当即夹紧马腹,领着一干护卫士兵,策马狂奔而去。

“十四!你——”天铭泱一个挣扎,当即被十四点住穴道。十四俯到他耳边低声道:“属下也是受命,不惜一切代价,护门主周全!”

马蹄隆隆,凛风恍若割破肌肤一般,离战场越远,血气越远,天铭泱的神思便是越发清明,忽而他身子一震,咳出一口血,当即一个转身,一掌把十四劈下马。

掉转马头,翎鸢和十四都在提醒一般唤着“殿下”。天铭泱全然不顾夹紧马腹,猛冲出去,随即听得一声朕想,山林中修竹颤颤,竹叶簌簌落下。继而,马蹄声渐近,天铭泱策马返还。

“殿下可是想明白了?”十四此刻依然起身,方才天铭泱那一掌着实不轻,十四嘴角垂血,说话间声音都是有些发虚。

脸色很沉,天铭泱倒是慢慢沉静下来,手掌上还残留着方才挥掌截断一片竹林的伤痕,却是慢慢收紧了缰绳。

“十四,委屈你了。”

“属下说过,为了殿下,万死不辞。”

轻叹一口气,天铭泱凝望苍穹,沉声道:“好!即刻启程,前往睦南都城!”

58 守城

檀香缭绕,一室清光。

皇帝坐在桌几前,一张宣纸反复摩挲,仿佛都是磨薄了一层,那寥寥字句,被指尖蹭得模糊,晕染开来,看似满了纸张,却也不过是一句——

安抵凉城,勿念。

寒暑无常,伏惟珍重。

展开另一封密信,那是自己安插在那孩子身边的人回报的,密密麻麻事无巨细地写满了三页纸。

天澋曜轻抚了一下那张被自己捻薄的宣纸,唇角淌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圣上,尔大人八百里加急送来密函!”忽而一小太监前来传报,天澋曜眉峰猛然耸起,身子微微前倾,接过那密函,竟是有些亟不可待地拆开来。

墨迹不多,却也斟词酌句地写了满满一页纸,天澋曜越看脸色愈沉,终是一掌把那信笺拍在桌几上,手掌下覆着的,正是一行——

睦南危,七殿下率三万精兵前往助战,请求圣上派兵支援。

手,缓缓攥起来,抓着那封信纸皱缩。皇帝的脸色让那个送信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站都站不住。

只身前往虎穴,这个孩子,是偏偏要气死朕吗!

*

白凤端着汤药走到御书房门口,便是听得房里一阵咳嗽。脚步不由得加快两步,刚一进门,便是看到那皇帝咳得直不起腰来,而一个小太监正在手忙脚乱地帮着皇帝拍抚后背。

“皇上!”

脸色一沉,白凤上前,一瞥眼便是看到桌上那三封书信当即了然一半,支走了那个太监,白凤亲自为皇帝顺着脊背,扶他坐下,又是把了把脉,脸色一直铁青着。直到皇帝满脸不情愿地把那汤药饮下,白凤递过一个蜜饯过去,才稍微神色缓和了些。

“方才那个太监,臣会处理掉。”白凤收起药碗,说得轻描淡写:“也请圣上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被人发觉了破绽。”

“朕有分寸。朕待会还要召见军机大臣,白凤你先退了吧!”收起书信,其中最薄的那封,却是揣入心口放着。

白凤看在眼里,脸色便未泛起过好颜色,老天知道他是多想扔下一句“好自为之”甩袖而去。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把注意身体这般那般的话,重新嘱咐了百遍,直到惹得那个人烦了,厌了……

他知道那人在埋怨,却不是埋怨人家废了他的功,惹出旧疾,而是埋怨这身子抱恙。

若不是这身子拖着,心急成这副模样,他怕早是要御驾亲征了!

“圣上,有句话臣不得不提醒您……”

“不当说的话,便算了吧!你是大夫,应当知道朕现在不适合听不中听的话!”

“但是身为人臣,微臣不能放任皇上迷途而不知返!”

“白凤——”

“便纵是篡位之罪,圣上可以宽恕,废功之辱,圣上可以谅解,这君臣之别,父子纲常,圣上……”

“白凤!既然知道君臣有别,你又在朕这里叫嚣什么!”

“叫嚣?”白凤一愣,旋即轻笑起来:“圣上说是叫嚣,那便叫嚣了吧……恕微臣冒犯,微臣——告退!”

终是摔门而去,天澋曜微微蹙起眉,下意识地抬手捻起眉心。

有些事情,越想忘记反而记得越深……

有些人,明明不想面对,却反复思念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不散……

忘尘啊忘尘!

白凤你为朕开了这么多苦药,倒不如给朕下一记忘尘来得痛快!

*

马不停蹄五日之余,一路有惊无险,天铭泱终是顺利抵达睦南都城。睦南皇帝亲自接见,拜为上宾。

只是,如今局势危急。睦南乃小国,郡县城池本就不多,楚池此次虎狼之势,趁人之危,当即一干城池纷纷攻破,目前已兵临城下。睦南国君自然是没这份功夫招待天铭泱他们的,人一来,礼数做尽,便是探讨起守城的大事。

只是,在天铭泱口中,这个守城的主力,却不是他这个皇帝钦派的儿子,而是一个神秘的高人。

这个人,是天泽皇帝于乡野挖掘,三请而入朝的世外高人。是兵家传人武侯先生的关门弟子,在行军打仗,守城防御上极有建树。此次请这位先生入睦南,天泽是有着必胜的信心。

这个人,名为白羽,三十上下,一张俊颜,两撇胡须,颇有些军师智囊的风骨。

这个人,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做翎鸢。

这,是一场计谋。

*

“白先生,应你的要求,守城的各大将领都聚集于此,便说说这守城之法吧!”

议事厅中,睦南的军师谋臣围坐在正中的方桌边,天铭泱与睦南负责守城的三皇子也位列当中,而唯一站着,等闲若定的,正是那个被称为白先生的翎鸢。

“若无必救之兵,则无必守之城。城池修,守器具,樵、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助,则守城必胜无疑!”翎鸢微微一笑,抑扬顿挫的语气带着一股张力,让原本不甚信服的众人,稍稍提起了兴致。

“我白羽守城,传承自先师,自成一派。尽管目前时间紧迫,但我依然不得不从理论说起,因为各位——对我的实力,并不信任!”扫一眼各自心思的众人,有些脾气暴躁的将士已经因着这句评判略有微词,欲开口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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