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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即永恒(22)

一切就绪后,他躺进小狮子的怀里。

这家伙睡觉时喜欢抱东西,无论是被子枕头还是人,只要是个体型巨大的物件,他就会手脚并用像考拉抱桉树一样缠上去。果然,翻了两次身的克劳德很快就抱住方严,用腿夹住他的身体。

他们脸贴着脸,亲密地靠在一起,克劳德均匀的呼吸喷在方严耳畔,让他再次激动起来。他仿佛回到了十六七岁还对爱情抱有期望的青涩年纪,只是呆在喜欢的人身边,就觉得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他轻轻地笑,尽管双手反绑的姿势很不舒服,但还是一直带着笑容。

他躺在克劳德怀里,时间一长,右臂就压得麻木、但不敢动。害怕那一点小小的动作也会让他的爱人改变姿势,不再紧紧贴着他,这种近在咫尺的分离会让他崩溃。

房内空调的温度定得很高,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但小狮子还是时不时往方严身边挤,把他牢牢锁在怀里。

这一夜,他就这样满怀幸福,小心翼翼地躺着,终于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会……

直到天方发白,小狮子才动了动。

其实方严早就醒了,但他合着双眼静观其变,想看看克劳德是什么反应。他先是感觉到身边的人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用很小的声音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紧接着是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声音。

他的呼吸很急促,慌乱中似乎还摔了一跤,然后急急忙忙跑进浴室。

小东西,吓坏了吧!

方严缓缓张开双眼,床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一定把这家伙吓得够呛,他在心里说:“亲爱的,没关系,我会给你缓冲的时间,让你爱上我!”

他努力控制上扬的嘴角,听到浴室传出响声,立刻紧闭双眼假装还在昏睡中。但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克劳德的脸,以及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渴望。

过了一会,他感觉有温热的毛巾在擦拭他的身体。对方的动作十分小心,像对待珍惜宝物一样,又让他的胸腔被幸福填满。小狮子解开捆住他双手的腰带,轻轻搓揉他的手腕,然后细心地处理身后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仔细,毫不懈怠。

方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但他的心脏却在疯狂地跳,几乎要跃出胸腔。他十分眷恋温柔的触摸,但又担心自己克制不出,出现生理反应。所幸的是,克劳德处理好他的伤口,为他盖上一床薄被,就推门出去了。

他干什么去了?方严张开眼睛,对他的离开有点担忧。

几分钟后,他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不会吧,这家伙跑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赶到窗边,结果看见黑色轿车驶上小路,绝尘而去……

☆、索吻

方严在大脑中模拟了无数场景,考虑了小狮子会产生的任何反应,并且想好了对策。

如果他惊慌失措,就温柔地安慰他;假如他害怕,就用宽容和饶恕平复焦躁的情绪;要是他愿意负责,当然是顺水推舟,成就好事;甚至,若是绝口不提昨晚的事,他也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等待新的机会。

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害怕承担责任。

他跑了,不敢面对错误,或者在恐惧中跑了!

方严像个白痴一样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怒火蔓延开来,最终爆发。

他咬牙下床,迅速穿好衣服,一把推开书房的门。书柜后面有机关,暗门打开,是一间小小的密室,各种武器摆了一屋子。在愤怒的驱使下,他操起一把勃朗宁M1935,熟练地上子弹。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对付克劳德,他已经把所有的愤怒都转嫁给杰森。现在的他被怒火冲昏了头,早已失去理智,他受不了了,一定要除掉那个绊脚石!

他举起枪,做了个瞄准的动作,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人中枪的画面。

直到今天,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那天下着小雨,是个能见度很低的清晨,距离他七百米远的地方一片混乱。无声的尖叫、四处逃窜的人群,所有的画面都像电影中的慢动作般一格一格地播放,而他无助地站在一栋大厦的顶楼,什么也做不了……

方严亲眼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死去。

子弹从她的后脑射入,前额穿出,一击致命,而他无能为力。

这是即使活了整整三十二年,经历重生,从头再来也无法忘记的痛苦记忆。他木讷地看着墙上驾着的两把狙击步枪,有些晃神,时间仿佛回到几年前。从那之后,他的双手总是无法控制地颤抖,没办法瞄准目标,而那个冷漠的男人只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对他说:“作为一名狙击手,打不中靶心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每次想起这些往事,他的太阳穴就隐隐作痛,只能像缺氧一样大口呼吸,手抖得厉害。

他低头看手里的武器,这种威力巨大的自动手枪盛行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曾经是奥地利军队的专用手枪。它的弹容量为十三发,远远超越同类枪械,对于无法进行远程射杀方严来说,这种短程致命武器比狙击步枪好用得多。

“克劳德,别怪我,是你把我逼疯了。只要他不死,我们都得无休止地痛苦下去!”他定定神,把枪别在后腰,系好衣扣出发。他不需要伪装,也不用善后,甚至只要一个命令,就有人为他解决一切。

但他还是决定亲手拔掉这根刺!

杰森就是根扎在心里的小刺,长久地折磨着他。

他快速下楼,却在门口遇到刚下车的克劳德。小狮子手上提着几个超市的环保袋,看见方严的表情很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小心地问:“你怎么起来了,应该多睡一会。”

方严一向警惕,洞察能力也远远超越一般人,按说汽车回来的声音应该听得很清楚,但刚才他处在愤怒之中,忽略了别的响动。他的目光落到小狮子拎着的购物袋上,有食品和饮料,还有一个药局的袋子。于是恍然大悟,这家伙蹑手蹑脚地离开,不是因为害怕负责而逃跑,而是为他买吃的和药去了。

他为自己的猜测和怀疑感到愧疚,低下头小声说:“我以为你走了。”

“怎么会,我哪也不去。”也许是没料到他会露出受伤小动物的表情,克劳德先是吃了一惊,立刻放下东西,把他扶回屋子。他细心地用软垫铺了厚厚一层,让方严坐下,为他盖上毛毯后,这才转回去拿吃的:“我想你这几天最好吃点清淡的,我不太会做饭,所以去买了些牛奶和麦片。钱和车钥匙是从你的上衣口袋里拿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他从袋子里拿出很多食品,拆开一盒水果拼盘送到方严面前:“先补充点维生素,我去给你煮麦片。”

方严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垂着头,掩饰自己复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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