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衙门治丢了侯府的脸,又不能治狠,还不如找丈夫主持公道。
放过白氏?怎么可以?可是,白氏和乞丐的说辞一致,只是要使姜糼容出丑,方才的情景众人都看在眼里,姜糼容虽有生命危险,可那是她失足掉落悬崖,不能治白氏和乞丐谋杀之罪。
辱人面子没有惩处的相关律例,侯府和李逸的面子摆在那,抓了白氏上衙门连打一顿棍棒都不能够。
只是申斥一番没有意义。
季唯默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
不追究白氏,那个肮脏的乞丐却不能放过,当场命差役带到衙门关禁半月。
这么一耽搁,时已近午,再上山下山时便天黑了,姜糼容摔下山崖时,身上的衣裙也弄脏了,高夫人去和韩夫人薄李氏商量,打算不去三仙庵了。
差役揪了那乞丐到一边去了,耳畔风声呼啸,方才的恐惧此时更清晰,季唯看瑟瑟发抖的姜糼容,视线几番移开又回去。
姜糼容见他看自己,猛想起还没向季唯致谢,忙道:“多谢季大人相救。”
因为寒冷也因为害怕,牙齿打颤,声音含混不清。
季唯心里很想紧紧抱住眼前娇小的身体,给她力量给她热源,脸上却一点多余的表情没有,淡淡道:“职责所在,些须小事不足言道。”
公事公办的声音冷得要冻死人了,姜糼容腹诽:咱们多少有点儿私交吧?用不着这么打官腔吧?
像是回应她的不满,季唯凑前一步,小小声道:“我刚才瞥得白氏和薄李氏神情不对,这事恐怕是白氏替薄李氏顶包的,或者这事是两人合谋,让你姨妈回去后别穷追不舍,省得招你姨父讨厌。”
沉暗的天空,因他的低语变得灿烂,姜糼容心中的恐惧因他体贴的话语略淡的,看着季唯,难过地问道:“我姨父偏心白姨娘你也知道?”
这又不是秘密,何况李逸是天子近臣,负责为皇帝起草诏书,在朝堂中风头甚劲,同在官场哪能不知?
妻妾争宠是内宅的事,一个大男人不便说什么,季唯抓紧时间问起自己挂怀的:“孟沛阳有没有再纠緾你?”
“有。”姜糼容觉得很委屈,嘟着嘴,用连自己都不自觉的撒娇口气道:“狗皮膏药似的,撕也撕不掉。”
“孟沛阳爱玩爱闹,却不是不懂分寸不知进退的人,怎么就对你这样胡搅蛮緾呢?”季唯喃喃,像问姜糼容,又像是自言自语。
谁知那家伙发的什么疯癫病,姜糼容正想向季唯讨主意,高夫人回来了。
礼貌地谢过季唯后,高夫人拉着姜糼容上了同一辆马车。
车队后面的作前面回城,不上三仙庵玩了。
车轮子滚动后,姜糼容赶紧和高夫人说回去后别追究白氏,白氏是替薄李氏顶包的。
“难道就让你白受惊了一场?”高夫人很不甘心,甥女方才差点跌下山崖丧命呢。而且,不追究,显得她这个正室忒好欺负了。
姜糼容也很不甘心,好不容易抓到把柄不用太浪费了,可是追究不了大责任只扑腾几个小浪花还不如做宽容大度样。
何况李宗权也许会和白氏离心情疏爱淡,对自己妹妹却不可能责备说些什么的。
“不如这样,姨妈,你也别和姨父说什么了,我回府后就病了,然后你到处请大夫来给我看病没治好,就请和尚大师来念经什么的,传扬开让人家都知道我因为受惊吓重病不起。”姜糼容道。
“有道理,用人言唾沫来杀她,让李逸因为这个恶毒的娘抬不起头来,让你姨父就算爱她也不能再表露出来。”高夫人连连赞同,眉头一皱又摇头:“大夫好收买,只是薄太医那里不好忽悠,你一直病着,你姨父会让他过来给你诊脉的。”
薄染衣的爹这个太医亲戚是个麻烦,姜糼容思索着,忽一下坐直身体,两手狠攥着衣袖,快把袖子扯裂了。
假孕和假落胎脉象的药定不是寻常的药物,上辈子陷害自己的那人,会不会是有个太医爹爹的薄染衣?
“糼容,怎么啦?”高夫人见她突然失态,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姜糼容摇头,揉了揉额头道:“姨妈,要不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先什么事都不要做吧。”
敌在明已在暗,防不胜防,那假孕的阴招再来一次,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暂时先按兵不动,不要把敌人逼得太急,揪出那个阴险小人再来个一网打尽罢。
姜糼容想按兵不动,季唯却不作如此想。
人言可畏这一招他比姜糼容还先想到,不能用刑法惩罚白氏,那就用软刀子杀人。
当然,他会做得所有事都与姜糼容撇清,让姜糼容和高夫人在李宗权面前是清清白白的。
下了三仙山后道路通畅,季唯带着刑部的人从后面越过李府的车队先进了城,在他隐隐约约的授意下,刑部的差役变身大嘴巴长舌妇到处宣扬,姜糼容一行人还没进城,李宗权在府里已听到下人从外面传回来的纷纷扬扬的议论。
18、第十八回
白氏在回府前,半点不害怕李宗权知道她找人折辱姜糼容的事。
李宗权对高夫人寡恩薄情,对高夫人的娘家人捎带着也只有情面儿工夫,白氏认为他不会为个不相干的亲戚发怒,更何况她面子上是替薄李氏顶包。
一行人刚进府,管家婆子就过来传李宗权的话让她们到正厅去。
进正厅看到立在李宗权旁边的粉妆时,白氏粉面微微变色。
意识到粉妆没有一起去三仙山,白氏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她再美,年龄摆在那里,怎么也及不上正当花期的粉妆,粉妆长得漂亮,不用使媚,只静悄悄立在那里,看人时眼波儿流转,就能把男人的七魂八魄全都勾走。
白氏给这么打击了一下,李宗权问她姜糼容被乞丐骚扰是怎么回事时,她的温柔淑静没有保持住,扬脸道:“是妾做的,虚惊一场而已,侯爷拿此大做文章,是不是有了新人要处置旧人了?”
往日她千般娇媚万种温存小绵羊一般,突然化身刺猬,李宗权眼直了直,跟着暴跳起来。
“只是虚惊一场?你知不知道外面传遍了?你让子扬在同僚面前怎么抬头?御史言官会怎么参他弹劾他?”
“外面传遍了?”白氏在季唯面前认罪之时心中算计好是侯府家事翻不起大浪的,闻说传遍了还影响儿子前程,登时愣住,片刻后委屈伤心地哭泣起来。
“老爷,这事是姑奶奶使人做的,妾怕姑奶奶在姑爷面前难做才出面认下,姐姐好毒的心,居然将此事外传弄得影响到子扬的前程。”
白氏给粉妆打击得脑子不清醒了,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李宗权听得她前面那句是替妹妹顶罪的,气立时消了还心疼后悔错怪了她,听得她后面那句告高夫人状的话,刹那间怒火攻心。
“诬蔑的话你说得蛮顺溜的,你们同路一起回来的,琴心的马车停过吗?你想闹的琴心不能忍受与你对簿公堂吗?这是怕子扬的脸还没丢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