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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30)+番外

如今放眼天下,能让欧阳世家也忌惮的人,无非是龙座上那位,或是与之有关的王爷级人物。也就是说,他不是青帝就是修文王。

这松院内的中厅铺以水墨青石板,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漆金梁柱上雕云中白鹤,金龟托山等意味龟年鹤寿之义的祥瑞之意的图案。

穿过中厅入眼便是松院内景,山石林立,中置红木桌椅,整体庄重不乏典雅,秀美又不落俗套。

轩辕对居住环境倒是满意,便逐渐抛开了初见郑斌时的不快,侃侃谈了起来。

赵清竹正立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一株古松,却听郭月月语气略有不满道:“公子,赶了半天路你也该歇歇了,月月送你回房吧。”

在他眼中,郭月月面有担忧,眼神纯净如水,可是不知为何,自打那夜听了轩辕的话,再综合郭月月一路上来完美没有丝毫破绽的表现,他却反而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奇特了。

他所奇的不是这女子身为郭知意孙女这件事,而是他曾‘无意’的透露出那位黄衣公子乃当今圣上。

当时郭月月完全没有被人害的家破人亡得知凶手就在眼前时该有的愤怒,反而只是泪眼汪汪的望着他求他不要赶她走。

清竹略一思索便知道此女与他们同行来橙月山庄定是还有别的目的,便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之后装作不在意。

此时来到橙月山庄,与她接头的人就快要出现了吧……

赵清竹与各位打了招呼,便随着郭月月回了卧房。

他说还有精神,睡不着觉,便叫郭月月拿来笔墨,服侍他书书画画。

郭月月右手磨墨,左手卷袖,神情有些忧郁。

“月月,怎么了?给我磨墨这么痛苦?”

郭月月闻言立刻将墨棒放在砚台上,当即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自责道:“月月对公子绝无半丝不敬之意,月月只是,只是……”

“但说无妨。”赵清竹笔下稍顿,仿佛没了写字乐趣,将毛笔放入笔洗之中,等着她的下文。

郭月月跪在地上,头仍是不抬,语气惶恐,道:“月月听说公子五年前被人重伤致死。”

“恩,恐怕江湖中没几人不知。”

“可是公子非但没死,反而生龙活虎的来到众人面前,公子可想过轩辕公子带您来到这里的目的?!”郭月月说道此处终于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直透着赵清竹的影子。

清竹挑了挑眉,不久便浅浅笑道:“你这样说,被有心人听去可会认为,你在挑拨……”

郭月月跪着朝前挪了几步,眼神愈发诚恳,道:“公子,月月可任由别人误会去,公子却万万不能误会月月,我都是为了公子安全着想啊!”她说道后边已经以‘我’自称。

“我于偶然间得知,五年前害了公子之人其实,其实是轩辕公子!”这句话她说的声音小,却异常坚定。

“哦?”清竹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这事要说还真没几人知道,她是如何得知?这个偶然又该是什么情况呢?

郭月月见清竹露出好奇的神色,好似得了鼓励,继续道:“公子您曾身重奇毒吧!”

赵清竹敛正神色,斜了斜身子,道:“将你知道的都说来听听,说得好便罢了,若让我听出你话中有话,明天就送你回去。”

“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曾说要结草衔环以报,不想公子您正是赵清竹。恰好我又知道与您有关的这么一件事,只可惜告诉我秘密那人早已殒身,这秘密也只有我知道,公子可以放心,此事公子若不愿张扬定不会再有他人得知。”

“公子所中之毒便是轩辕皇室独有的毒药——绝还,看公子如今神色,料想此毒应该无碍。”

“以公子过人才智即便我不说,也能猜出来骗公子服毒的人是谁!而这人又将公子一路带来武林盟,将公子置于全武林面前以图后事,其心可诛!”

“公子久不出江湖或许不知,苗疆此前一直与轩辕皇朝为敌,中原各处对苗疆人均是有所忌惮,若你的身份暴露则会引来后患!月月斗胆说一句,轩辕公子此行就是为了对公子不利啊!”

清竹略一思索,沉吟道“此话有些道理。你一女流之辈能闻一知十,将这事件前前后后想通透,倒也不易。”

郭月月闻言大喜,身板更是直了直。

赵清竹无意识的涮了涮笔,随即莞尔,道:“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他断了断,看向郭月月,道:“……必固与之。(注)”

他将红木桌上有些散乱的文房四宝整理归位,说出今晚最后一句话,“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

郭月月长跪片刻,仔细揣摩着赵清竹话中之意,过了半晌,方喜上眉梢,道:“原来公子早就知道!与轩辕修好只是将计就计!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赵清竹赞赏的点了点头,又听着郭月月说了一些话,房内才终于回归一人的寂静。

清竹掩好门闩,回转身后眉梢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心道:哪有什么将计就计,如今这计策太多,一计套一计,一计破一计,一计就一计,早就不知道什么应对之法了,不如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晨光微熹,天际泛蓝,段离非叫下人将早备好的热水抬到赵清竹房门前。

“清竹,我帮你换换针。”

赵清竹原本缠衣带的双手停下动作,随便套上了外衣便将门开了个缝,斜着脑袋望着门外比他还早起的人抿唇笑了笑,道:“离非,不需要这么早的。”

“所以不放我进去?”

“没有。”说话间将门敞开。

段离非示意下人将木桶抬了进去,又兑好了温水,随后取出一个包裹,将里边草药各取出一些,撒进木桶。

熟练动作一气呵成,回头招呼道:“为了我的医术不再遭受质疑,你的情况我有必要帮着控制控制。”

清竹一面笑一面脱掉外衣,道:“萧潇嘴就是不老实,他说的话你可以当听不到的。”

“可他若是对谁的事都唠唠叨叨,我还真不理会他,偏他和我一样就爱管你的闲事。”

清竹翻扯衣襟的手有一瞬停顿,之后便毫无停滞的脱了个溜干净钻进药浴中。

舒舒服服的呼出一口气,脸上满足神色不言而喻,难得孩子气的表情惹得段离非也松懈下来。

只是看到对方身上似乎又少了些份量,心头才又是一紧。

他慢慢走过去,扯过一张椅子坐在药浴旁边。

赵清竹很有默契的动了动肩,纤手挥出,挂在盆边。

段离非掏出一个精致的牛皮布裹,打开,里面现出一排大小不一粗细不等的银针。

他拈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只见这针尖并非银色,而是闪着绿莹莹的诡光。

他掐着这只针先是将清竹右手五指指尖均扎了一遍,苍白的指尖上凝出的血滴却是黑色,满一滴则凝住不再流出。之后又将这只针慢慢扎进清竹右手虎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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