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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道(11)

原来只是他不通世事而已,误将那人一时的言语,当作了一世真心。

本不欲沾红尘,偏偏却是坠入了红尘道。云纵的唇边,扬起漫漫的苦笑。

再不离开,就真是万劫不复了吧……

去意已决,云纵只是想寻个机会,当面与秦扣枕辞行。然而秦扣枕再不来他房中,问起佩瑶,佩瑶也只是支吾著说教主最近忙著处理教内事务,怕是没有时间过来吧。

云纵瞧出了她眼内的犹豫和不忍,便淡淡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不欲去细究佩瑶眼内的他与秦扣枕究竟是何关系,他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慢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云纵忽然开口道:“佩瑶,你可知教主前日捉拿到的人,现在关在何处?”

“是苏护法……不,苏叛贼麽?”佩瑶恨恨的道,“听说被教主关在地牢内。哼,这种叛徒,死有余辜!”

云纵默默喝了口茶,垂下眼帘,心中若有所思。

苏遗风被擒後的第三日,贺兰凌又来到了瞑华圣教庄前。只是这次他并未多带官兵,只带了几名护卫在身侧。

秦扣枕听人来报後,便也只带了两名下属出了庄外。两个人,一人是权倾天下的少年王爷,一人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瞑华教教主,却双双站在庄外大路边,不免让人见了有些好笑。

“秦教主,本王这次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难道不能请我进去坐坐麽?”贺兰凌皱了皱眉,开口道。

秦扣枕笑了笑:“就在这里谈也无不可。”

他可不敢让贺兰凌进庄,万一正好撞见云纵,岂不是坏事!

贺兰凌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开门见山的道:“关於教主前日所提的条件,贵教圣物,本王定会奉还。只是苏护法……不知为何,竟已突然失踪了。恕本王实在难以完成教主的条件。”

秦扣枕冷冷一笑:“是你不想交人吧?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怎会失踪?这话拿来哄三岁幼儿还差不多。”

贺兰凌面色严肃:“即使这人没有失踪,本王也不会将他交与教主。秦教主,苏遗风可是落在你手中了?”

秦扣枕拂袖道:“笑话,人一直被你藏著,怎会落在本教主手里!”顿了顿,语气强硬的道,“两个条件不能完成,你休想我将云纵放走!”

贺兰凌面色铁青,半晌,才开口道:“教主最想要的,无非是那圣物。本王随时可将其归还於教主,你为何硬要扣著云纵不放?”他实在是不明白,这秦扣枕不是最关心那圣物麽?云纵和圣物相比,孰轻孰重,一眼明了。怎麽这秦扣枕却宁可关著云纵不放人,连圣物也不急著要回去了?

秦扣枕面色一变,竟是有些动怒:“本教主想要什麽,早已说得清清楚楚。除非你将我教圣物和叛徒苏遗风一同奉上,否则休想见到云纵!”说完,也不管贺兰凌作何回复,拂袖而去。

他一路走进庄内,心下的怒气还是没有平复。虽明知贺兰凌那番话只是无心之言,自己却像是被窥破了心事一般,不由得便恼羞成怒起来。此刻云纵於他而言,实在是没有再留著的必要了。苏遗风现已关在大牢,只要换回了那块暖玉,他云纵的利用价值也就仅止於此了。

只要自己一个点头,便可用云纵交换回圣物,为何自己还是在犹豫,还是在迟疑?

把那个人留在这里,究竟於他而言有什麽意义?

待到面前出现一排熟悉的台阶,秦扣枕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竟又走到了云纵的房前。他这几日来,都未曾踏入此处,每日和众多宠妾寻欢作乐,性动之时便随意在庄内某处公然搂抱调笑。他知道曾被云纵不止撞见过一次,却懒得前去解释。

解释什麽呢?之前对他说的那些喜欢他,爱恋他的话语,原不过是拿来骗他的而已。如今目的都已达到,又何必费心再去哄他呢?

默默的出了一回神,正要转身离开,房门忽然被推开,佩瑶从里面闪了出来。

“教主?”她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笑道,“教主是来看望公子的麽?公子用完午膳,刚躺下歇息。教主要进去麽?”

秦扣枕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

“教主……”佩瑶欲言又止,终於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公子这几日……精神都很不好,整天关在房内也不肯出去。教主若是有空……便来看看公子吧……”她服侍云纵一场,毕竟有了感情,不忍见教主忽然之间冷落了他,因此大著胆子开口进言。

秦扣枕面上闪过一丝迟疑,却终究还是摇头离开了。

佩瑶呆呆的站在原处,忽然觉得有些伤心,不知是为了云纵伤心,还是为了这欢情薄而神伤。其实跟在教主身边这麽多年,早已看清,教主的心,是多年前便已死了的……

房内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随即,又悄无声息了。

第11章

秦扣枕从云纵的房外离开後,一时间觉得意兴阑珊,就连去地牢也是随便看了一眼,吩咐了下属两句严加看守後就离开了。他想起蕴姬曾说为他新谱了一曲,不如便去她的住处消磨时间吧……此时此刻,怀抱美人逍遥快活,或许就能忘去这心底的种种莫名情绪了……

他离开後,良久,不远的假山後慢慢的走出一人,正是云纵。

原来他在房内听到秦扣枕在屋外与佩瑶的对话後,等秦扣枕离开,便悄悄尾随在了他身後。若是往常,秦扣枕必会察觉。只是那时他满腹心事,竟是一直没有发觉身後有人跟踪。云纵见秦扣枕进了地牢,便躲在了不远处的假山後,等秦扣枕离开,确定他不会返回後,这才走了出来。

他既然不能从秦扣枕嘴里得出实情,便只能去见苏遗风,解开心中的疑惑。

地牢外负责看守的几名瞑华教属从,见云纵慢慢的走过来,都有些疑惑。及至等到云纵走到了他们面前,神情自若的开口道:“方才教主忘了些东西在牢内,命我过来取。你们著两个人带路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他们都没有见过云纵,也不知此人是谁,谁也不敢应承。最後,还是其中一个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云纵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举至他们眼前:“自是教主吩咐我来的,诸位若是不信,难道要请教主回来当面对质?”

原来那块令牌,是秦扣枕之前劝云纵不要整日呆在房内,不妨出去多走走时送与他的。他曾言这块令牌是他贴身之物,云纵拿了此牌,只要不出庄内,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敢有人上前阻拦盘问。秦扣枕那时之意,原是为了讨好云纵。云纵受了他的令牌後,从来也不曾用过,没想到第一次使出来,竟是这般场合。

几个人见了这枚令牌,都吓了一跳。他们均知这令牌代表著教主的权威,既然拿在此人手中,看来真的是教主身边的人了。

这些人也曾经听闻,教主数日前带了个男人回庄,甚为宠幸。他们虽然未曾见过那人,此时打量云纵,恐怕就是此人了。既是教主宠爱之人,他们自然不敢得罪,谁又有胆子去请教主过来当面对质──当下便有两个人朝著云纵弯了弯腰,恭敬的道:“既然如此,就请公子随属下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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