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后奋斗记(3)

出宫、蹬车,定定坐于车中,由京中大路从北门而出,一路上,两旁具是看热闹的,远远于小巷子里头扒头探脑,又或是立于两旁店铺中张望的,恨不能脖子再长上二三分瞧个清楚才甘心。

主车之中端坐着楚瑄瑶,并随身伺候的两个婢女,望梅、湘月。车上三女,皆默不坐声,一时间只闻外面车轮滚滚。

行了足有两个时辰,外头除了随车的护卫马蹄脚步声外再不闻其它声响,连夏时的蝉鸣声都几听不着了,望梅才低声问道:“小姐,换换衣裳吧。”

“嗯。”这身衣裳着实厚重,本就是盛夏之时,这一早上的折腾便是楚瑄瑶身子素来不错,却也出了一身的细汗。

换过衣裳,重梳了头,三人似才松了口气,湘月稍稍打了一角窗帘向外瞧了瞧,转过头来低声道:“这一走,等到了昭国京都,怕是都要入秋了吧?”

楚瑄瑶半靠在竹夫人上头,听她这话后,方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微微摇头:“这一路有车有马,却还有跟着行走的下人,只怕等到了昭国京城便正赶上过年吧。”

“过年?!”湘月心中一惊,抬手掩口失声道,“那也太久了吧?!”

楚瑄瑶抬头冲望梅道:“把那本地理志的册子拿来。”

望梅点点头,忙从一旁的匣子里面把收好随身带着的一本书取了出来。这些个书本皆是楚瑄瑶从家中选出来的,取得皆是那些个百读不厌的兵书史集,反倒少有小说话本。楚家小姐向来喜欢读这些个,身边儿服侍的几个大丫鬟具是清楚的,亦跟着她认了些个字,寻起书本自是方便。

取了那本地理志,又把中间加着得张地形图取了出来。这张图乃是用锦帛制得,已经微微发黄,乃是楚老太爷当年随着圣驾由东京迁过西京时带过来的。

葱白玉指指向上头西南一处道:“咱们南京城在此处,要由此向北,一路行到澜津口北上,入大昭境内。”

那边湘月蹙着眉头,疑问道:“为何不向西从这里北上?这处两岸离得多近?瞧着倒似好走些呢。”

楚瑄瑶淡淡一笑:“虽这二年两国未曾开战,可之间情形早已势同水火,尤其澜河以南,两国相交之处尤甚。反倒是澜津口处,因常年生意往来,且水势又急,再有天险可闭关而立才略好些,两国间偶有文书亦是从此传递。”

听她如此说,两个丫鬟心思皆是沉了下去,默不作声。

这两个丫鬟自小便跟在楚瑄瑶身旁,此次楚家经此大难,楚瑄瑶本不欲带她们几个大丫鬟一同北上,奈何,因她向来待下宽厚,万舍不得小姐一人支身北上,苦求了数日,这才勉强点头带着她二人上路。除她二人之外,更再没带着楚府的下人,现下车外跟着的,皆是女帝指派之人。

-----------------------

一人一骑,携密报渡江,飞驰北上。

御书房中,一男子身着玄色镶金边五爪龙袍,面如冠玉、俊逸出尘,端坐于长桌之后,正半垂星目细观手中锦书。

半晌,观毕后方淡然一笑,挑目朝桌前立着那人道了声:“和亲?”

那人忙一躬身,应道:“正是。”

“呵,倒是好大一份礼呢。”男子十指修长,将手中锦书缓缓叠起,一派的恬适,“查。”

“是!”那人应了一声,躬身退出。

待那人去后,坐后男子方眼目微抬,朝一旁窗边瞧去,定定出神,随即轻叹一声:“若安国、定国二位将军还在,如今哪容那些宵小嚣张如斯?”

-----------------------

一路走走停停,每日间楚瑄瑶亦只在车上坐卧,不过看看书,同两个丫鬟说说话儿,除了打尖歇息之时,再没何事吩咐交代出去。

外头跟车的内外侍、并伺候的宫女嬷嬷轻易不来问话,楚瑄瑶虽没细细查问,却也估摸出了七八分,这些人但凡是在宫中得用的,也不至于随自己北上和亲,如今瞧这态势,更不似有那女帝、公主安插下来的人,如此安排,想必恒国那里已经当自己是个死人了呢,哪里还会费心监视?

“望梅,箱子里的东西可都查过了?”

望梅忙抬头向自家小姐瞧去,见她正一派娴静的斜斜靠在窗边儿,趁着外头照进来的日光看着手中的书,忙点头低声道:“查好了,咱们带着的金叶子、银票都好好收着呢。”

那里湘月疑问道:“小姐,咱们是嫁到临国,不多戴些首饰布料,带这些东西做甚?”莫非宫中还要花钱买东西不成?便是打赏,等回头做了娘娘,不一样能得皇上赏赐再打赏下去?

望梅抬眼嗔了她一眼,又向小姐那里看了一眼:“小姐做事自有章程,若你都想得到的,小姐哪里还想不到了?”

见小姐只面带淡笑,并未开口,眼睛仍盯着手中那卷书册,湘月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胡乱吱声。

过了一会儿,似是看得乏了,楚瑄瑶那里收了那书,转头朝外头路上隔着帘子看了一回:“等回头打尖歇息了,你们两个一路上问问那些个嬷嬷宫女,看看所到之处都是哪里,回来说给我听听。”

二女忙应了声“是”,望梅面露愁色,想了想,凑到小姐身边低声问道:“小姐,可是怕出何事?这一路上,奴婢心里总觉得不对,直紧着……”她怕。小姐虽接了圣旨、听了圣命出宫,虽是嫁远到昭国去,可路上既没道过于那宫中的辛苦慰惧,更没露过半回马上要嫁人了的娇羞。路上吩咐事宜、行事之时,更没看出小姐于那北面皇宫之中有何期待忐忑之意,这叫她心里总似悬在了半空之中,再不踏实。

要知道早先定了那李家长子,虽看似不大在意,可小姐却不动声色的把那李家行事规矩、李家大公子的性情喜好皆暗暗打听、记在心里,此事傍人不清楚,她却是清楚得紧的。

抬眼看向望梅的面孔,饶是楚瑄瑶向来自定,这会儿亦不禁苦笑了一回:“莫怕,当日你们要跟我出来时说的那些话,我心里都记得。既然你们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我,那我自不能弃你们于不顾,但凡有我在,便有你们在。”

她们怕,自己又何尝不怕?父亲尚未接到那份旨意之时,楚家同朝中官吏家中多有往来,赏花、诗会的闺阁乐事又哪里少了她去?可她偏没听说过昭国派人过来求和亲的事!

既然昭国没派人来求过,那自己这番过去又算得了什么?恒国向不如昭国国势,如今不过丈着天险同南面的气候与北不同,才能偏安一隅,自己这回过去,倒更似是恒国向昭国讨饶,送过去个取乐的女人讨好人家而已。

这倒还罢了,就只怕……

想着,黛眉毛微蹙,再向窗外瞧去,不再做声。

“既然同小姐出来了,奴婢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定是要护着小姐的!再说这话,哼,一会儿的桂花酿端上车前,奴婢定要先偷吃了!”这里望梅还没开口,那边听到楚瑄瑶说话的湘月就先炸了毛儿,嘴巴一嘟,便哼出声来。

上一篇:嫁高门 下一篇:美人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