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小孩儿什么都不懂，却像是被这喜庆的气氛感染了，举着冰糖葫芦，咧着口齿不齐的嘴吃吃地笑。
简青洲拽着阙殇在桥边的一处摊口停下来，笑容满面地朝店家说：“阿叔，来份儿枣糕。”
中年男子瞧着简青洲就亲切地笑开了：“哎哟，将军来了？许多都没见着面了。这一阵子赶逢过节，晚上的生意特别好，枣糕才蒸出来没多久就卖光了。不过，我想着您兴许会来，每回都给您留着一份儿呢！”
“多谢阿叔！”
“您跟我客气什么啊？”
从蒸笼的最底层端出一盘飘着热气的枣糕，中年男子提出放在一旁的食盒将盘子装进去，顺手拎了一瓶女儿红也塞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好几十遍，末了，将盒子往简青洲面前一递，笑道：“拿去，替我嘱咐孙瞎子少喝点酒，对了，既然你要去看他，那待会儿收摊我就不过去啦。”
简青洲笑着应了，悄悄往柜角塞了一锭银子。
拿好食盒，伸手想去拖身旁的人，哪知手刚伸出去，少年的衣袖堪堪擦过他的掌心，人已是慌慌张张的先他一步跃上桥头。
“哎，你等等我！”简青洲无奈地笑，“走这么快，你知道要去哪里吗？”
少年脚步慢了点，却仍是没回头。
凡间可比平时修仙练道的地方要热闹许多，阙殇的性子虽然冷淡，但少年心性，好新鲜这点与别个却是一样的。
简青洲见他默不作声左看看这边风景，右看看那边吟诗作对的男男女女，样子难得乖巧可爱，心头柔软，神色愈加温柔：“今天是朱国最得宠的秀毓公主生辰。先皇在世时，曾颁布法令，日后每逢公主生辰之日，朱国上下普天同庆三天三夜，为公主祈福。”
“……祈福？”
好端端的一个人搞这么大阵仗祈什么福，阙殇实在弄不懂这些凡人的心思。
“嗯，”简青洲说，“秀毓公主自小身子就不好，三岁那年发了场高烧，几乎没了命，后来是凌云山来的道士救了她一命。他告诉先皇，想要公主长命百岁，就需得到万家百姓的诚心祈福。”
阙殇听出了点意思来，侧着头去看他。
简青洲笑了笑，说：“公主感念百姓们对她的护爱，每年生辰之日，都会在佛堂诵经祈求上苍保佑他们生活安泰，夫妻恩爱，世代多福，久了久之，大家都把这天当做一个节日来过。”
阙殇点点头，微微笑道：“听起来，这个公主心底倒是善良。心善之人，自会有仙人庇佑。”
“你相信神仙都会有一颗救世济道的心吗？”
“自然。”阙殇理所当然地点头。
简青洲抿着嘴别有深意的笑，想了想，又摇头叹息。
“你笑什么？”
“我笑你心性单纯，若所有的神仙都像你这样想，都尽职尽责去降魔捉妖，这世间又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害人吃人的妖魔鬼怪呢？”
阙殇不赞同地皱眉道：“又在高谈阔论你那些荒谬想法，自古正邪相克，有仙就会有妖，哪里又能尽是神仙当道呢？没有妖，人就不会知道神的好，所以说，做个妖，有时候要比做个仙背负的世俗压力大得多。其实人们又哪里会知道，妖也未必是没有好妖的……”
简青洲听得一愣，慢慢翘起嘴角笑起来：“这么说来，你似乎更倾向于做妖？”
“……胡说什么。”阙殇飞快地抿紧唇，神色转冷,也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
湖面的风吹过来，带了点点湿凉。
“你总怪我把人把仙把妖想得太坏，”也不知站了多久，简青洲静静看向他，忽然缓缓地说，“但那个人如果是你，不管是人、是仙、还是妖都好，我都相信你的心都是极好的。”
阙殇心头一跳，猛地抬头看他，简青洲已是错身往前继续走去，笑意吟吟地说：“走吧，就快到了。”
简青洲说的那个地方在闹市深处，一个老瞎子搬了张椅子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他手里揣着不少花生米，一时嚼上两颗。
他身后分明只拦了一块破布，跟前排队的人却是这条街上最长的。
扔进瓷碗里的铜板越多，他脸上的笑容越明显。
简青洲还没走进，那人的鼻子就开始四处乱嗅，口中嚷嚷道：“唔唔，好香，浑小子，赶紧把老子的女儿红端上来，磨磨蹭蹭的讨打呢！”
“孙大叔的鼻子还是这么灵。”简青洲打开食盒，整个塞进他怀里。
孙瞎子咕噜咕噜灌了两口美酒，满足一叹：“好酒！”
“这么好来看我老人家，又想诓我什么宝贝啊？”孙瞎子抱紧酒坛子，悠然晃荡着双腿。简青洲一笑，正要答，那人手一伸，还没见他怎么出招，就把一个想要偷偷溜进帘帐里头的书生揪了出来。
“这位客官好像还没给钱吧？”
书生脸一红，尴尬地小声反驳：“我给了，你没看见。”
孙瞎子冷冷一笑：“老头子我啊，眼瞎，心可没瞎，耳朵更是好使的很，年轻人，骗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书生看瞒不过，索性心一横，说：“我、我娘子在里面，小生就进去寻她出来，不逗留！”
“凡进我仙帐，五文钱。”
“你……”
孙瞎子将手一伸，书生涨红了脸，正是僵持之际，整整齐齐五文钱落进了老头儿的掌心。
“嘿，多管闲事。”孙瞎子坦然收了钱，挥手让书生赶紧进去，那书生也许是面子落不下去，竟是朝简青洲一拜，算是谢过，傲然走掉。
阙殇头一遭看别人的事这般津津有味，不禁插嘴道：“你这仙帐里面有什么？生意竟是这么好！”
孙瞎子凑近他闻了闻，歪头一笑：“哪里来的小娃娃，满身的仙气。”
作者有话要说：T0T不要疑惑为嘛我周末也不多更点，因为我今天也要上班啊苦逼的扭开脸……
这个故事俺想慢慢写，对手指-0-其它肉啊啥的都是浮云嘛咳咳咳！【自揍……
19
19、小气鬼 ...
这老头神神叨叨的，可看起来一点都不似普通人。阙殇也不吃惊，只淡淡一笑，道：“你这么厉害，猜猜？”
孙瞎子摇摇头，重新坐下来，笑道：“猜不出。”
“那换我来猜猜你的身份……”阙殇想了想，说，“你是不是修仙的道士？”
“哈哈，怎么老瞎子我，像个臭道士吗？”
“那是巫师？”
“也不是。”
阙殇抿唇，皱着眉头苦思，孙瞎子瞥他一眼，得意一笑道：“小娃娃，你不是想知道我这里头有什么吗？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得是，阙殇看向简青洲，像在征询他的意见。
简青洲一笑，道：“走吧，我领你进去。”
掀开仙帐，忽然暗下来的环境令人的眼睛有一刹那的不适应。凉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有点像寒冰散发出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