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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名录(59)

景白梦叹道:“她不会说。我是过来人,我知道。宫里有小姑娘会被何路利用,说句实话……我并不十分意外。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然后她望着山间的枯枝和各种常青松柏,突然开口道:“此时虽寒,春不远矣。”

苏听风愣了一愣,竟没听懂她这前后话语之间的关联。

景白梦见他神色古怪,突然问道:“你相貌年少,我也没问过你几许年岁。不过见你老成,以为你已经及冠了……你莫不是,性情也如同外貌,其实还是少年?”

苏听风继续不解:“什么意思?”

景白梦叹了一口气,问道:“问你是不是识得男女之情?”

苏听风愣了一愣,却并没有如景白梦预料之中显出羞赧,还是正经说道:“知晓是知晓,但我是不会沾染上的。”

“为何?”景白梦听他这样说,略显出两分意外,“莫非你还是修道者?”

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而且还有许多不便说的。苏听风略一犹疑,就放弃了同她解释的想法,说道:“大概就是这样差不多吧。”

景白梦愣愣望了苏听风半晌,神色若有动容。半晌,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人十分惊愕的话:“苏听风,你知道吗?我表哥心悦你。”

苏听风没有想到她会开口说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呆立当场。

景白梦见他发呆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又可怜,竟然这么多年,还与苏听风在这件事上计较。

她说道:“你若不知道就算了。不用在这件事上多计较,反正也只是他独自心悦而已。”

苏听风听到这句,立刻快速无比应了一声:“嗯!”

那速度之快,回答之爽利,让景白梦几近无语。景白梦从他那一句嗯里面,听出了浓浓的对于麻烦的嫌弃和对于他人爱慕的漠不关心。

她其实本来还有其他话想要询问,但是一时却完全问不出来了。

半晌,她笑了自己。

有什么好问?他来往如风,他人的年华流光对他来说就仿佛只是一瞬间。若他们之间有着那么几分情谊,那么也是淡如白水,才是最好。

路上的时候,景白梦与苏听风解释了一下她之前那样做的原因:“宫里年少的弟子,都是买来的穷苦人家的女儿。在各地的铺子教导一年,只有聪明上进,又性情忠善的女儿,才会被挑选到宫里。不过就算如此,她们与那些因得薄情宫救助而得以脱离苦海的女子毕竟有所不同,不少对于外间及俊逸男子仍带有幻想,又是十五六岁,最是春心萌动的年龄,我待她们再好,又怎比得上情郎?”

她这样说着,也不知道想起了谁,语气中带了几分讽刺。

苏听风静静在一侧看了她两眼,却是若有所思。

不过白梦显然猜错了一些地方。那少女的痴情,怕不是对着何路,而是对着白绝的,从这边推断,少女嫉恨景白梦,对她怀有恶心,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只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勾结外人来害白梦,却是多少有些令人不齿。

却听景白梦说道:“我旧时也是一样愚昧,所以这些心事我懂。我唯独不能忍耐,就是我薄情宫救她们出火海,免其被人奴役糟践,却换得她们恩将仇报。女儿家可以痴,可以愚,但绝不能善恶不分,失了良知。”

44卷一卅八云瑾失踪

景白梦语气之中颇有感叹,似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事,因而有感而发。

苏听风问道:“你以前遇到过吗?”

景白梦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善恶不分,失了良知的人?”

景白梦笑说道:“是。这江湖行走,总会越到一些品行败坏,没了良知的人,不过与我没什么关系罢了。我倒是遇到好人……只可惜好人终究不长命。”

她说到这里,神色黯淡,颇有感叹。

待到两人走到门口,突然身后却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

一个女弟子开口说道:“宫主!云瑾公子不见了!”

景白梦愣了一愣,问道:“什么意思?他……走了?”

“不,不是!”女弟子解释道,“就是不见了。晚上送过了膳食,就听说了宫主遇刺的事情,我本以为云瑾公子可能是去了主殿。但是方才进屋取回盘盏,才发现夏公子至今不曾回屋……膳食也只用了一半。而且,屋里有个奇怪的血字……好像是‘路’字。”

景白梦心头一震,立刻转身向着夏云瑾的住处疾奔而去。

苏听风便只好也跟上。

等两人赶到了夏云瑾的住处,发现白绝已然到了地头,正在检查房内情况。

那血淋淋的一个路字,在地上显得触目惊心。

景白梦细细看过那地上的字迹,全身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说道:“这是何路的手笔。”

苏听风对何路其人不了解,所以只能听景白梦与白绝在那里讨论。

“除非何路与我交手时藏了功力,否则依他的功夫,要不引起任何动静地抓走云瑾,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

“他留下血字,应当是为了向宫主示威。”

这话题苏听风插不上嘴,于是他耳边听着,却并不用心。

苏听风的五感灵敏,因而他的鼻翼轻轻动了动,就从房中闻出了似有似无的酒气。但是走近了桌前,却又发现桌上并无酒瓶酒杯一类物品,只有菜肴和茶水。

他低声问女弟子:“给夏云瑾送来的晚膳之中有酒水吗?”

女弟子回答道:“云瑾公子嗜好饮酒,平日自己屋中就放着好几坛子的醇酒,所以我们素来是不送酒的。”

苏听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来送膳食的时候,有见到夏云瑾喝酒吗?”

女弟子顿了一下,然后一边回想一边说道:“记不太得了,因为云瑾公子平日沉默少言,也很少会与弟子们说话。我虽然日常负责给他送饭菜,但与他对话的时候也很少。他开始用膳的时候,往往我就得先退出来了。”

苏听风点了点头,然后在房里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几个大酒坛子。

有一坛子已经开了,周边溢出淡淡酒气。

看来他闻到的酒气可能是由坛子里溢出来的,并不一定是夏云瑾醉酒才被人抓走。

因这方面的事情难以断定,所以苏听风粗陋的“探案”过程很快就被迫结束了。

这时候景白梦已经做出了决定,说道:“我今夜就出宫,去追查何路的下落,把云瑾救回来。”

白绝听了,顿时吃了一惊,说道:“宫主不可。我觉得何路这样作为,就是为了引你上钩,你若是追上去完全是自投罗网,要是被他设下陷阱,恐怕不堪设想。”

景白梦意志却十分坚决,开口道:“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

她的脸上带了两分坚决。

白绝却突然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开口说道:“不要去。”

景白梦却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抚,然后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