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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名录(105)

在这段时间里面,村民固然慢慢学会了辩药制药,因而有能力赚些家用,而对苏听风师徒俩越发敬重起来,苏听风自己也没有闲着。

除了数次入山,收集了好些即使在这个时代也十分珍贵的高年份稀有药材之外,还发现了好几种自己根本认不出来,甚至也没有在图鉴上找到过的奇特植物。

他怀疑这种植物要么是变异种,要么就是在主世界的历史上已经绝种了。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里他也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对于常见病的治疗经验提升自然不用多说,名声也越发响亮了起来。中途也有几个素有恶名的病人来求医,甚至在苏听风拒绝之后不惜动用非常手段试图威胁他。

苏听风用了几次手段引爆对方身上的恶因,使其受到教训之后,索性在竹屋外围布置了一圈因果索的网络,然后在上面挂满了冥蛾卵。

冥蛾当然不是冥界的蛾,而是取了冥界审判善恶,决断来生的含义,而命名的一种被刻入命运法则的仿夜蛾道具。

它无色无形,只有法则使才能使用肉眼看见。虽然本身并没有任何善恶,但是却能活化碰触到它的人身上的因果,使其快速地产生定向的效果。

当然作为一个新手,苏听风能够操控的定向命运法则十分有限,基本功能就只有令人肉身不适,也就是生病;精神不适,比如说做噩梦或者精神衰弱,疑神疑鬼;或者人际关系恶化,因为身上的恶气而令人产生反感……等等。

在法则使的任务要求上来说,若是想要获得高质量的因果值,这种程度是不行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行为。但是如果只是为了驱逐一些惹人讨厌的家伙,苏听风倒是觉得这样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冥蛾卵能活化因果,使为善者生气更加充沛,五官更为敏锐情绪更与愉悦,并往好的方向影响人际;而为恶者却正好相反。

不管是为恶者还是行善者,只要山上带着因果走近竹楼,碰触到冥蛾卵,冥蛾卵就会受到因果的催发而孵化,化为一只无形的琉璃色飞蛾附身在对方的身上,直到所有因果都被活化和催发出来。这种情况下,人们会因为自身所携带的因果种类和数量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反应。

而这种反应相应地发生在那些恶孽缠身的人身上,少则重病一场,重则直接发疯。

如果说一开始的两家,苏听风设计令其恶性暴露,或者生意失利,还有巧合的说法,但是后来凡是进入竹楼的恶人必定大病一场或者神志不宁,而普通人却全不受影响,反而有人好几日精神抖擞的情形,却让许多人再次疑神疑鬼起来。

苏听风其实是妖仙的传言,再一次喧嚣尘上。

这样的流言,甚至一度传到了千方城的城主耳中。

然后城主就派人来传话,令苏听风前去拜见。

……苏听风……讨厌下跪。

在苏听风所在的时代,令人下跪是一个非常具有侮辱性的要求,表示要求一个独立个体完全地对另外一个个体臣服。

而对于法则使来说,这是完全不能忍受的要求。

不过学惯了A种一级文明的风俗习惯,也知道下跪是这里的一种常见陋习。

为了应付这样的陋习,法则使们发明了一种专门的生活小道具——“幻象人偶”。

苏听风看了来召见他的城主府官员一眼,然后回到房里,取出了“幻象人偶”,把它别在了腰际,然后走了出去。

阿仇正在药房监管村民们的制药流程,避免药丸子质量不合格,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已经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出来看了一眼。

他见苏听风要跟随别人去城主府,顿时有些担忧,叫了声师父。

苏听风冲他点点头,说道:“无事,不碍。”

阿仇于是心神领会,退了两步,就重新进了药房。

苏听风于是十分听话地跟随着城主府官员到了千方城。等到进了城主府,却见千方城的城主一脸审视地问道:“你就是……小王村的神医阿银?”

苏听风此时也面对着他正在审视其因果,然后才回答道:“……乃药师。”

城主并不在乎苏听风对于称谓的纠正,而是略带些评估意味地看着苏听风说道:“坊间关于你的传言可是不少。你确实来自极东的大陆?”

苏听风回答道:“正是。”

“大胆!”却听城主猛然一拍惊堂木,说道:“彩发白肤的西夷素来只居于西北之地,东洋处乃是东瀛与琉球,皆是容貌于我等相似的黑发黄肤之人,何见什么银发之人!你的身份分明是编造出来!”

堂中顿时气氛紧张,人人肃然。

半晌,却听苏听风发出一声轻笑,说道:“那东瀛再往东呢?越过整片海洋再再往东呢?大人可见过……海那边的风景?您可见过……不是以书籍为载体而真真正正展现在了您眼前的异国?”

城主没料到他竟然没有被吓住,竟然还能这样轻松地笑着,反问于自己。

他沉默了半晌:“你想说,你来自十分遥远,比东瀛更加往东,穿越了整片海,甚至没有人见过或者没有书籍记载过的异国?”

苏听风却摇了摇头:“或许有人见过,或许也有书籍记载过……”然后他带着几分深意地望向了城主,“……但我知道一件事,就是即使有人见过,城主您也不曾听说;即使有书籍记载过,城主您也不曾读过。”

满堂哗然。

79卷二十七瘟疫之症

城主开口,主动压下了这一阵骚动,然后对苏听风说道:“你胆子不小。”

苏听风回答:“我不过说了实话。城主会因为说了实言而将我问罪吗?”

城主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不会?”

苏听风于是也笑了:“我觉得城主不会。”

城主问道:“我看上去十分可欺?即使被人挑衅了也不会发怒?”

苏听风却没有因为对方的用词和表情而动摇,只是语气淡淡说道:“我并没有挑衅城主。我说过我说的是实话——所以我认为城主你不会问罪于我。”

他这话说得虽然无礼,但是因为语气太过平稳坚定,所以反而不让人觉得冒犯或者吹捧或者故弄玄虚——仿佛他真的只是实话实说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想法。

千方城主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他虽然不晓得古时候的名士高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一副不为上位者的喜怒而动容的样子,但是却确实地感受到了眼前青年那了不得的……狂妄。

这种狂妄不是骄傲,为所欲为或者眼高于顶,而是一种对于自身的每一个行为都十分肯定,因而表现出来的坚定意志。

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被苏听风那不是奉承,却远胜于任何奉承的肯定给触动了,城主的表情和语气都柔和了下来,只是继续问道:“你说你没有在挑衅我?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你是在挑衅。”

“从东岸出海,往东三万里,确实有一片广袤的大陆,但它既不是东瀛也不是琉球。我亲眼确认过它的存在所以它是存在的。而城主你既然没有用双眼确认过它不存在,却要以书本或者人言来判断他不存在……您不可能读过天下所有书籍,也不可能见过天下所有人。所以,我说的是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