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云一愣,看卫瑾那期盼的黑眼珠子看着她,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便点点头道:“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材料才知道做什么呢。”说完便抬脚往厨房走去。
卫瑾却跟上了她道:“我也去看看。”
两人到了厨房,罗姑姑却是到山下采买晚上的菜去了,厨房里小喜在看着火,看到卫瑾来笑道:“公子回来了?绿豆糕可巧才蒸好呢,您先回房里,我给您端过去一会儿。”
卫瑾哦了一声,却皱了皱眉道:“绿豆糕太甜了,有些腻,刚才才学堂,师母做了些花生糖芝麻糖给我们吃,正腻着呢。”
小喜赶紧笑道:“那我给您沏点普洱,解解腻?”
卫瑾摇头道:“想吃样咸的东西。”
小喜也皱了眉头,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呢,厨房里现成能吃的就是些咸萝卜、泡菜、酸豆角之类的东西,吃这些也不利于养生,急云却看了看那菜筐子里头居然有土豆,有些意外地拿了起来。
小喜看到赶紧道:“那是土豆,晚上要做炖鸡吃的,云小姐没吃过吧?”
急云却点点头向卫瑾道:“倒是可以做个炸土豆条吃的。”
小喜愣道:“炸土豆条怎么做?”
急云拣了几个大个的土豆,缸里打了水洗干净后,拿起刀子很快便削掉了皮,切成手指粗细的方条,然后浸入盐水内。又去找了些芝麻花椒来,把芝麻、花椒碾碎,生了火,烧干锅,将碾碎的芝麻花椒与粗盐一起炒一会儿后盛了出来。
小喜开始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后来看她刀工飞快,手势熟练,略拨拨那火就旺了起来,火候把握得很准,心里只得冷笑,果然是个烧火丫头出身吧,如今就忙着讨好公子了,只是夫人知道了岂会高兴?平日里夫人对公子就管得极严的,不许他贪图口腹之欲的。
芝麻椒盐做好,急云将那些土豆条从盐水里头捞了出来,沥干,又重新烧了一锅油,待油热后,取了一支筷子,竖着插到锅底,看到有气泡和油花顺着筷子向上翻时,知道油温刚好,便赶紧将沥干水的土豆条均匀的铺满了油里头,当土豆条泛起金黄的时候,她迅速地捞了起来,动作极为轻快,盛了满满一碟子的炸土豆条出来放在桌子上,那引人垂涎地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里。
卫瑾早已忍不住去拈了根炸得金黄的土豆条,无师自通地沾了那芝麻椒盐,然后放进嘴里吃起来,热脆香的土豆条很快让他心情好了起来,他一根接一根的吃起来,小喜眼尖却是看到管夫人从院子里头走了出来往这里走来,赶紧提高了声音道:“这样油炸的东西可是要上火的,公子可得小心,莫要吃多了上火可不得了。阿弥陀佛,这一碟子就用了这么多油,可真有些费油。”
管夫人却是走进厨房问道:“做什么呢这么香?”
卫瑾站了起来说道:“我央师妹做的些点心,娘你尝尝。”
管夫人拿起筷子夹了根尝了尝,微微笑道:“倒有些意思,第一次看到土豆这么做的,费油倒是小事,上火的确不太好,小喜你等会做些莲子绿豆汤给他们喝些吧。”
小喜赶紧应了,去斜眼看急云,却看急云依然面无表情,管夫人又尝了几根,才放下筷子道:“端到厅里去,你过来说说今儿私塾的情况吧,急云也过来。”
两人应了,便一同过去,小喜赶紧端了那碟子的土豆条以及才蒸好的绿豆糕沏了壶普洱一同拿了过去,看到他们师徒三人围几席地而坐,个个神态清冷,偏偏个个都长得极好,卫瑾偏着头在和夫人说话,急云默默在一旁静听,沉默的侧脸娟好明秀,下午的阳光射进厅堂,美得仿佛一幅画似的,她忽然心中仿佛吃了那刚从酸缸里头起出来的酸萝卜,酸不溜丢的。
却说之后小喜看到公子爱吃炸土豆条,自己私下练习做了几次,却都不得其法,不是炸软了,就是炸得有的焦黄有的却还软,倒连累得罗姑姑也吃了不少失败品,少不得劝她:“人有长短,这炸土豆条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菜式,你只管做好你自己拿手的便好了。”小喜却想到炸榆钱的办法,给土豆条裹上一层面浆再炸,果然也极为好吃,她喜滋滋地端了去给公子吃,卫瑾吃了果然赞了好,让小喜得意了许多天。
急云却一头埋在了神奇的武术世界中,这与她前世的认知不同,调息、运气、穴位,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想来,在热兵器发明之前,冷兵器时代,人的身体素质极为重要,因此上古武术更着重于发挥人体自身的潜力,到了后世,科技越来越发达,再高的武术,也敌不过一颗子弹,一把激光刀,更别提战舰、坦克这些高科技武器了,这些武术没了用武之地,自然渐渐式微乃至消亡,而只剩下一些传说留于古籍小说之中。
一个冬天过去,急云已经能够提气在管夫人的帮助下跃起数丈高,跳到练习的石峰高台上了,管夫人十分满意她的进度,精心指点,春暖花开的时候,管夫人看到卫瑾从山下私塾回来,倒是想起了件事情,问急云:“前儿天冷又是过年,你基础也不好,因此没考虑让你上私塾的事儿,如今天暖了,你要不要和你师兄一起去私塾,好好念念书。”
急云楞了楞,问道:“私塾教什么?”
管夫人望向卫瑾,卫瑾想了想道:“经史子集,诗词歌赋这些吧。”
急云想了想道:“我将来又不科考,这些高深的典籍,没什么必要深学吧?认识字全了就好了吧。”
管夫人一愣,看她习字的时候极为认真,倒没料到在读书方面却是这样的看法,她委婉道:“如今世上推崇才女,总要读个几本书在腹内,才不会被人讥笑腹内空空。”这是推心置腹之语了,想当年她诗书也算不得不通,却因为武艺更长些,嫁进卫家,时不时还被妯娌讥笑武妇粗蛮。
急云却道:“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世上那么多的知识,若是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精通,岂能做到?如今我在武艺上与师兄差距甚大,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参详学习,哪有精力在那上头,我倒觉得有空自己看看书便好了,没必要深入,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乃是大儒及朝堂相官立身之本,师兄将来是要出将立相的,我不过是普通女子,却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顶多不过是陶冶情操,培养性情罢了。”
卫瑾听到这别开生面的议论,倒是一愣,正要相劝,管夫人忽然点头微笑道:“好孩子,阿瑾的外公若是在,定会喜欢你这随性天然之性情,便这样吧,闲下来你自己看看书,若有什么不懂便只管问你师兄或者问我都可以。”
卫瑾沉默了一番,把劝说的话也咽了回去,管夫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宽慰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读书的事情也就止于此,急云日日勤练武艺不辍,却是开始有超过卫瑾之势头,卫瑾不甘落于师妹之后,自然也悄悄地加大了练习量,只是诗书上也仍下了苦心,他自幼不得父亲宠爱,渐渐大了以后,仿佛一股要超过父亲的意念在支撑着他,因此在父亲擅长的领域,他憋着一口气,一点也不肯掉以轻心,只求将来才华惊动天下,那时候才叫他后悔没有正眼看过他这个真正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