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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195)+番外

急云想到那天李熙和荷露说的话,其实,还是在意的吧,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什么人都不认识,他一定很寂寞,心中渴望被爱吧,所以对算不上真情的仁熙帝,也有了些依恋,对南诏公主,也多了些故意的带着些怨恨的漠然,若是完全不在意,那应该是真正的无视才对……

她看着正看往马车窗外的李熙,即使他身体好了许多,肤色依然透着苍白,比未来世界里的他要年轻很多,和从前从容儒雅成熟相比,更多了一份脆弱而精致的美,她忍不住靠了过去,伸手轻轻揽住他的手臂,李熙楞了楞,他们两人平日里,急云还是不太习惯身体接触,因此大部分都是他主动的多,今日急云居然有此身体语言,他忽然心里有些窃喜,顺势便依偎了过去。一边道:“幸妇你也一同过来了呢。”

第123章 祭礼

虽然李熙希望这样两人相对交谈,一路看风景谈天的日子再长点,南诏都城大研依然还是如期抵达了。

准备给他们下榻的使馆很是华丽,来迎接的官员也十分恭敬,然而李熙依然感觉到了对方好奇打量而闪避的目光。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当晚,南诏公主俸红棉便造访了使馆。

全身素服的俸红棉,虽已年近四十,依然美得惊人,而那面容,居然和李熙有着七八分相似。

所有的侍者都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俸红棉看到李熙,眼中含泪,语调颤抖着道:“熙儿。”

李熙一丝不苟的施礼,脸色有些淡淡道:“公主殿下。”

俸红棉眼圈通红,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说了这句话,忽然泪水落下,却咬了咬唇,站了起来,低声道:“告辞了。”一边转身走了出去。

李熙看她如此坚决,心中感想十分复杂,终于出言道:“还请……留步。”

俸红棉楞了楞,站住了。

李熙站了起来道:“有个事情……想和您打听一下。”

俸红棉转过脸,眼神充满了希冀。

李熙垂下睫毛,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萧蔓说的,你自己创的合欢香和极乐香。”

俸红棉眼睛暗了下来,半晌道:“蔓儿和我说过了……还没感谢你照顾她,那两种香,的确是我制的,回南诏之前,我将这香,送给了卫皇后,还告诉了她具体的用法。”

李熙心中虽已有猜测,却仍然脸上微微变了色,俸红棉淡淡道:“我可以肯定你父亲就是被皇上算计的,你不用问我证据,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就是肯定。”

李熙看向她,脸上泪光闪耀,灯光下,嫣嫣润润,袅袅婷婷,纤细曼妙,风致极美,脸上的表情却冷了下来,她看了他一眼,极快地道:“我知道你恨我抛下你,我也没什么颜面说什么关心你,我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你的父亲。”

李熙默然,俸红棉继续说道:“仁熙帝和卫皇后一直貌合神离,卫皇后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但是,男人们总是轻视了女人,总以为女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灵魂,就该乖乖的听他们的安排,却不知道爱而不得的怨恨,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走之前给卫皇后留下这药,就算准了她总有一天,会被仁熙帝伤透了心,而只要她手里有这样的药,那就如同一个三岁孩子,手里有了可以轻易致人死命的利器,失去理智的枕边人,会给他致命一击。”

李熙吐了口气,俸红棉继续道:“蔓儿回来说,我就知道卫皇后必然用了那药了,御医们查不到的,一则要为尊者讳,二则,那香味混杂在一起才会影响心智性情,事后再验,那水早就消散了,查不到的,这样多年,我总算为你父亲报了仇了。”

李熙看了看她,俸红棉自嘲笑道:“已经嫁人又生了孩子的人,现在说这些,你一定觉得我很虚伪吧,可是……我要说,你父亲也深深的爱着我……你一定不信,然而他确实在出征前就和我说了,若是,若是他死了,那一定是仁熙帝干的,他让我不要报仇,回南诏,让我再嫁人,让我一定要幸福下去,他却不知道……他却不知道我有了孕……”

李熙眼神幽深,表情莫测,俸红棉含着泪笑道:“我没办法,他是一国之君,我没办法接近他,我更不能把自己的清白身子和命赔上,就为了毒死他。我答应过你父亲……要一直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然而我带不走你,我没法子,给你下了蛊,这蛊不会危及生命,只会让你看上去有心疾,随时会死……”

李熙终于忍不住道:“可是,我还是要死了。”

俸红棉脸色苍白,嘴唇颤抖道:“是,因为从来没人带着这蛊这么多年……没人验证过……可是我当时没有办法,唯有你毫无威胁,仁熙帝才不会加害于你……否则即便是我留在大秦,留在你身边,你也依然必死。”

李熙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俸红棉低低道:“你的毒,已经解了吧……”

李熙不说话,俸红棉垂下睫毛,凄然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你好好的,仁熙帝也死了……我和大秦的缘分,也算了结了……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幸福快乐的,我是个自私的人,当初选择了放弃你,然后自己依然幸福的生活着,你怨怪我,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她顿了顿,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熙呆呆地站了半晌,终于外头急云走了进来,将黑色的狐毛大氅替他披上,李熙终于自嘲的笑了笑:“作为被牺牲被放弃的孩子,我还真是不如她干脆利落呢。”

急云有些沉默,李熙继续笑道:“她亲手将我推进了痛苦的深渊,自己却按父亲的遗嘱,去幸福快乐去了……我却还是得感谢她保住了我这条小命,不然,如何能见到你呢。”

急云轻轻地抱住了他,低声道:“被放弃的那个孩子李熙,早就死了吧,你是顾藻。”

李熙低了头:“这样想确实会舒服点……其实,再婚的女子都很多,不过事情临到自己身上,还真是有些难以淡定。”

过了几日,亡君祭礼举行了。

李熙和急云穿了正式的礼服前去参加祭式别灵礼,新登基的南诏帝接见了他们这些使臣。

祭殿上香烟霾霭,僧人念诵唱经,各国使臣、宗室都在,李熙和急云居然又看到了作为西华国代表前来吊唁的赫连寒。

赫连寒依然是全身黑袍,气势迫人,看不出才打过败仗的样子。看到同样一身黑色丧礼服的李熙和急云,眼神闪了闪。

李熙不过是拱手致礼,脸上漠然,他心情不好,看到觊觎过自己妻子的人,更是没什么心情应酬。

别灵礼完后,使臣们在殿外院子中有礼的互相低声自由交谈着,南诏二皇子俸江元却是请了李熙去叙话,急云一人在院子里,赫连寒走了过来,低声道:“原来是你们来了。”

急云点点头,赫连寒看着这个冷如寒星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道:“你是因为他为了你放弃天下,所以才选择了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