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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154)+番外

玉衡在一旁愤怒道:“那是我大秦的晋王妃!应当表明身份,他们若是扣着不放人,我大秦也可以出兵讨伐!”

卫瑾轻轻咳嗽了一声,玉衡看众人沉默,有些奇怪道:“我说得不对么?”

管夫人低声道:“这般大张旗鼓,就算放回来,你姐姐也只能病故了,她身为皇家媳妇,被人囚禁,已是失节,皇家不可能留着她的性命,让皇家蒙羞……这事只能暗中解救。”

玉衡脸色刷白,又转过脸去看晋王,失节!她被管夫人接了过去说要闭关修炼,然后就被匆匆送上了马车到了东唐,直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如今她才反应过来,姐姐身陷敌人之手,无论清白与否,在别人眼里,她都已是不清白了!就算骗过了全天下,晋王却心知肚明,有哪个正常男人能忍受这种耻辱?

李熙看她泫然欲泣的脸,长得和急云一模一样,却不是她,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珍宝,无人可以取代……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的时候,该有多么伤心?他淡淡道:“她是为了我涉险,只要她还活着,别的我统不会在意,如今之计,是找到她被囚禁的地点。”

卫瑾松了口气,他在获知消息之时,心中就在想,若是晋王敢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她,他就杀了晋王,带着她远走高飞……

管夫人道:“不如我夜探皇宫。”

李熙摇了摇头:“皇宫守卫森严,若是打草惊蛇,只怕反而会转移地方,看守得更是严密。”

玉衡道:“那怎么办?”

李熙看了眼玉衡,低低道:“这就是我让管夫人请你来的缘由了……你们说……若是萧凡在外头忽然远远看到和瑶光长得一模一样的玉衡,会是什么反应?”

叶默存笑了:“第一反应是王妃又逃出来了,立刻追捕,第二反应便是派人回囚禁的地方查证,然而,要如何才能让他看到玉衡?”

李熙轻轻抚着衣襟上的绣纹:“萧凡其人,品味高雅,自命风流,喜好收藏美人,更喜收藏各式各样的美人图……”

——

东唐港是个十分繁华的港口,负山含海,比屋连云,因各国商人交汇于此处,四方贸易,必从此处经过,所以百货充盈,酒楼茶肆娼寮,更造得辉煌夺目,这些日子,一家新开的画坊却引起了来往商人的注意。

东唐好雅,因此有金石书画之癖的人极多,市面上画坊也不少,然而此一家却不同,皆因此一家画坊,只售美人图,且幅幅售价都在千金之上,更有十数幅落款为大秦“南柯客”“停云”的美人画,真令人瞠目结舌,毕竟大秦晋王李熙传说身体孱弱,这两年甚至深居养病,不见外客,更没有新作传出,市面上流传的寥寥几幅,早就被权贵深藏家中,普通人无缘得见,如今这家店却一挂就是十数幅,如此大手笔,怎不令人争相传说,前去观赏。

然而这家画坊又颇为奇怪,只是晚上开张营业,称之为“灯下观美人,方为雅事。”

很快萧凡也从国师滕禹听说了这个消息,他懒洋洋道:“上次你也说有南柯客的画,结果去了一看全是赝品,这次还专门晚上开业的画坊,该不会就靠着灯光迷离,哄你们的吧。”

滕禹摇了摇头道:“这次应不是赝品,你也知南柯客用的颜料与市面上的大不相同……另有一桩奇事……我在那里看到一幅画,画上的女子……和你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几乎一模一样。”上次他出海捉白獭,滕禹一直在大船上,因此他救回急云时,滕禹见过一面,虽只是惊鸿一瞥,之后便被萧凡深深藏了起来,然而实在是容颜惊艳,倒是记得十分清楚。

萧凡一愣,眯起了眼睛道:“不会只是面貌相似吧……我还真不信有人能画出她的风华。”

滕禹摇摇头,想了想道:“广袖长衣,是姑娘打扮,提着个莲花灯笼,脸上大概多了丝妩媚吧,不过仍是有着一股冷清风流之态。”

萧凡起了丝兴味,笑道:“那今晚我便和你去看一看。”

夜幕降下,东唐港依然人声鼎沸,萧凡与滕禹换了身便服,赶到了东唐港那家画坊,门口挂着的两个绘着美人的灯笼就已吸引了萧凡的目光,他凝视了一会儿,再看那匾额上银钩铁画的三个字“丽人行”,他眯了眯眼睛,说道:“有些意思。”

滕禹笑道:“我所言不差吧?那天我也是送朋友远行,路过此处,一眼就被这字给吸引了,能写出这字的,胸中必有大丘壑,这匾额却是店主所写的,你一会儿便能见到。”

萧凡迈步走了进去,画坊分为两层,布置倒是雅致,高高低低地点了许多的灯,使画上的美人果然如梦似幻,果然都是古今大家画的美人,姿态各异,或媚或清,或嗔或喜。滕禹道:“楼上方是精品。”

二人上了楼,里头隔着屏风的李熙早看到了他们,旁边的白藏向他点了点头以示确认,李熙挥手让他退下,整了整衣装迎了上去:“客人可有什么想要的画?”

萧凡一眼看到屏风里头一名少年走了出来,清新俊逸,面如冠玉,作揖迎客,笑如春风,不由地一愣,他少年时也曾好过一段时间的龙阳之兴,奈何男子少年之美太短暂,比不得女子,各个阶段都有不同的风韵,渐渐也就丢开手了,然而看到美少年,仍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滕禹笑道:“顾公子,在下上次在贵店赏过画,今日带了个朋友来看一看。”又转过头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姓萧,这位是店主顾藻。”

李熙连忙见礼,萧凡却不过只是点点头,李熙微微一笑,并不计较他的倨傲,只是一幅一幅画的替他介绍讲解,渐渐萧凡也听了进去。这里果然有许多南柯客的画,画风清美,工笔、写意均有,美人各不相同,而一路介绍的少年声音清醇,谈吐高雅,品评画时一语中的,显然对书画一道颇为精通,所知又甚广,无论萧凡说什么,他都能自然而然的接上话题,且所谈又偏偏极为切意,与萧凡平日想法多有契合,萧凡渐渐起了爱才之心,不免问他:“我看你如此青春,才思敏捷如此,正该锐志青灯,留心黄卷,将来定作玉堂人物,为何却在此行鬻画之事?”

李熙微微一笑道:“顾某身子不好,难以承受科考之苦,因而不曾博取功名,如今寄情书画,也颇觉惬意。”

萧凡看他脸色有些苍白,果然中气有些不足,有些遗憾,却又想,若是自己破格提拔,他也就不必经科考之苦了,此人才学如此,若是用于朝堂,好歹也是一词臣,起码赏心悦目,原来他好美人,便是平日点选官员,也好那些青春俊逸的,若是长得面目可憎的,便不肯用。

李熙却是不知他居然也入了萧凡的眼,一边将他引入了内堂,里头轻纱笼着一张画,他笑道:“前头虽然画法清奇,其中女子,对上这张,便皆算不上什么了。”一边拨开了那画上笼着的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