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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女配(118)+番外

刘明舒自那天被御林军带来后,就被拘在院子里,四周看似宽松,实则无法出院门,院子里倒还精洁,种着花木,房内收拾得甚是清雅,明窗净几,竹榻茶垆,还体贴的放了书、画和乐器,又有棋坪在,显是怕她无聊。来送饭的小尼都是两人一组,放下饭便走,也不敢和她说话。饭菜倒都精致,不少都曾是她爱吃的,不过,显然吩咐的人不知道,自城破那年,她就吃起了素,如今拘来这里,若是青灯古佛让她赎罪下去倒好,只怕却是朱允炆要养着她做个禁脔。

只是这些日子朱允炆也一直没有来见她,小尼姑和看守的暗卫也都不说话,她不知道外边情势如何了,只是有些担心母亲,那日哭着追出来,却被仆妇们拉着劝着,也不知如何了。

她挑了挑窗前暗下去的残灯,斜月晶莹,幽辉半床,她因为那沉重的罪孽感,已经很长时间难以入眠了。她静静待着朱允炆来给她一个交代,也反复想着他有可能提出的要求,想着自己应当如何回绝,若是以家人性命要挟……不,他不会这般无情的……他拘了自己来,兴许只是为了自己那天给了他没脸,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无权无势的学子,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兴许自己的态度不该这样强硬,兴许,自己可以和他说说自己犯下的罪孽,二人一同赎罪……

正胡思乱想着,却看到窗前灯摇,她心中一紧,低叱道:“什么人?”

却看到烛影摇曳,有一人轻悄推门而入,黑衣黑袍,她抬眼注目,不,这人不是朱允炆,却看他拉下黑巾,被黑巾下的容貌给吓住了:“皇上?”

她几欲以为自己在梦中,陈翊却低低笑道:“阿纤,是我。”就着昏黄的灯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红了眼眶道:“你果然还活着……你,吃了许多苦吧?人都瘦了许多……”

刘明舒几乎呆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陈翊看她一袭白衣,从前那玉肤柔质,都消减了许多,但眉尖轻蹙,清华楚楚,比从前那秾丽飞扬,却是两样风情,更觉怜爱,想上前去抱她。

刘明舒条件反射地向后一缩,二人都有些尴尬,陈翊却又想起她原与朱允炆有情,有些情怯,只将怀里的一把红色圆柱状的东西递给了刘明舒,十分小巧,涩然道:“这是在外边看到的,我记得你从前喜欢这些,这个做的别致……”心下不禁苦涩,他当时看到这东西,只记得刘明舒喜欢,情不自禁就买了,却不知刘明舒还活着,后来知她还活着,只觉得欢喜无限,至于今后能不能相守,却都不重要了。

他继续说道:“我在外边听说你生了我的儿子,出家在这里,就忍不住想来看看你……你别慌,我知道你心中欢喜的是朱允炆……我就要出海去了……我就想再看你一眼……”

刘明舒有些窘,却又听到了他说的信息,不禁一愣道:“谁说我生了你的孩子?外边是这么传的?”

陈翊愣了下,心下也觉得有些不对,迟疑道:“外边都这么传说,我让常玥打听了,你也确实在这里住着,而且据说朱允炆被刺垂危……”

刘明舒却悚然一惊,她本就冰雪聪明,瞬间便已想通前后,原来她被送来,封闭消息,却是要做个鱼饵,钓出昭平帝这只流落在外的漏网之鱼!

她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为自己的心存幻想,原来那个人已经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皇帝,便连感情,也可以利用!她笑得前仰后合,泪水滑落下来,陈翊看她如此,已是慌了手脚,从怀中拿了张帕子去替她拭泪,刘明舒推开他的手,满面泪痕,急促道:“你快走,你快走,这是个陷阱!”

陈翊一愣,只听到后头门咯吱一声响,朱允炆穿着金边黑袍,束着金冠,站在了门口,面上表情十分复杂,似是有些奇怪,又有些愧疚,还有些叹息,他只淡淡道:“与我拿下这冒充先帝的歹人!”

他身后迅速涌入了一群黑衣黑袍的暗卫,上来毫不犹豫地将昭平帝给缚住,陈翊愕然,怒道:“朱允炆你敢欺君犯上!”

朱允炆悲悯地看着他,淡淡道:“郑国公常玥以蟊贼冒充先帝,意图不轨,已被逮捕……带下去吧。”陈翊面色惨然,目眦欲裂,被堵住了嘴带了下去。

刘明舒自朱允炆进来就不言不动,冷冷地看着朱允炆发号施令,待人都下去后,朱允炆才愧疚的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明舒,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能说道:“阿纤……对不起。”

刘明舒冷冷道:“摄政王还有事么?三更半夜在先帝太妃这里留着不妥吧。”

朱允炆看她脸上泪痕未干,冷若冰霜,双眼却仿佛燃烧着两簇小火苗,他再熟悉她不过,他走了两步上前道:“阿纤,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昭平帝不除,若是让他复位,你又要回到他身边……”

他没有说完,因为刘明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直打得他半边面上立刻紫肿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他本可以避开,但是他没有。

刘明舒冷冷道:“恭喜王爷大业将成,可惜我宁愿随他殉了,也不会再留在你身边的!”

朱允炆看着她,目光哀绝,他无法解释,但,唯有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刘明舒将来才能真正属于他,谁都不能阻拦……他默默站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解释,走出去了。

刘明舒看着他走出去,人也仿佛垮掉一般,扑倒在床上,忍了半日的泪又汹涌而出,哭了半晌,有什么东西在硌着她,她摸出来一看,正是昭平帝之前送她的东西,是个纤巧而有些沉手的铜质圆柱体,约有一掌半长,表面上边镶有金边牡丹,嵌了深红珊瑚做花瓣,栩栩如生,精细得很,她轻轻摩挲了一下,发现是可以旋开的,握着一端轻轻抽出,一掌长狭利的剑刃泛着雪亮寒光,居然是一把小巧玲珑的小剑,她从前的确喜欢各式各样的刀、剑,想不到却是这个自己一直怨怼的人,一直念着自己,她曾经瞒着他与人私通,瞒着他偷了密道图纸,害得他失了国,沦为平民,他本可以远赴海外,平安度过下半辈子,却为了看她一眼,千里迢迢潜入,落入了陷阱。

她念及昭平帝那样一分赤诚热忱的心,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掌心,想到他落入朱允炆手里,只怕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了,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她拿着那把小剑,心头忽然涌起了一个想法: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随着他去了,倒可以报了他曾经对她的一份情意,她一念及此,将剑锋对准自己的咽喉,闭眼正要刺下,瞬间却被一个小铜钱叮的一下打歪了,梁上轻轻落下了一个轻巧的身影。

刘明舒定睛一看,不是那一枝梅懒龙是谁!她惊喜有加,懒龙却轻轻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迅速的在床上团了团,又从怀中扯出了一顶长而黑的假发,安在枕上,做出个女子向内睡的样子,又扔了套黑衣给她。刘明舒与他合作两年,已有默契,立刻背身套上黑衣,面罩,懒龙挟着她,纵身一跃,已是跃上梁,从顶上一掀,出了屋顶,迅速而灵巧的穿插,很快便出了庵堂,原来懒龙已是潜入庵堂,在暗处窥视了多日,他原就有龟息之法,可以数日不饮不食,屏声息气,潜伏偷盗。待他查清楚了暗卫换班和巡视的规律,今夜忽然暗卫加重,又有人潜入,他便知有事发生,待朱允炆出现,带着重兵押走了人,外边暗卫看到陷阱已有成效,抓到了人,便不免有所松懈,他方趁机潜入,救出了刘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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