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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7)

如今身边的人,不是当初老太太还在时,送来给自己使唤的,就是母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多各有心思。如今自己要做的事,与母亲现下所盼正好反着,若让她知道消息,自己如何能脱身出来?只得暂且走一步,看一步。

洗漱完毕,便起身朝母亲所住的正屋走去。进了屋子,就听到西边儿小间儿里面奶娘们正忙忙地哄才睡醒,不愿意穿衣的龙哥儿的声音。骄阳弯弯嘴角,放轻脚步,朝母亲那屋走去。

那小子有起床气,奶娘丫鬟们哄着还好,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可就闹得更厉害了,没一个半个时辰谁也劝不好他。

走到门口之时,忽听里面母亲似在和人说话,隐约几句声音传来,原本并没在意,可几个词句传进耳中,倒让骄阳止了脚步。

“……就在后山竹林中!若不是正好李中家的去过孙家、见过那许清荷,咱们家谁能认出那就是她?!”

“啪”的一声,似是贺氏气得拍在桌子:“那小贱人竟躲在这里?!当初说什么要进京,结果动静全无,她躲在这里要做什么?!皇家寺院,她还打着见着皇子的主意不成?!”

王妈妈忙低声劝道:“夫人息怒,三皇子左右连一日都没在山上呆够,姚贵妃就算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也不会理会。任她长成天仙样儿也没人得见呐?”

贺氏又运了运气,方压下声音来吩咐道:“再叫人过去看看……再定夺。”

知再听也听不见什么了,王妈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许骄阳方放重脚步,侧头同跟在身边儿的琉璃笑道:“也不知那小子几时能起得来。”

琉璃也忙笑道:“小姐仔细,要是吵着了少爷,就该您心疼了呢。”

听见声音,贺氏冲王妈妈打个眼色,笑看许骄阳进来,伸手拉她过来到床上坐着:“身上可好些了?能起得床了?”

“不过是昨天有些不舒坦罢了,要是连今儿都起不来,女儿也没脸再上山了。”

母女间说着话儿,小一柱香的功夫,龙哥儿才穿好衣裳,乖乖任奶娘抱到贺氏这里,贺氏这才起身,带着儿女去一同用早饭。

皇允寺中做得一手好素斋,京中官宦人家来这皇允寺也并非只为参佛观景,更有些用惯了京中的大鱼大肉,来这里试一试寺里师傅的手艺——京里素斋馆子再怎么好手艺,却也做不出这里的味儿来。

许骄阳陪着母亲、小弟一并用斋,心中原本挂怀之事一半放下、一半又被提了起来。

放下的是确定了那个“清荷”医仙,就是自家那位长姐。提起来的,自然就是自家母亲也发现她在山上,这皇允寺到底离京还有些路程,若是母亲出手……也不知前世时母亲是何时听说许清荷的消息?又是何时动的手?那三皇子又是如何把许清荷弄到身边的呢?

这些事情前世她便不知情,更何况如今?心中不由又微微有些烦闷,自己手下丫鬟仆妇中竟没半个敢相托查探此事的。

心中正自转着,用罢了斋饭就见王妈妈又走回来,冲贺氏直打眼色。许骄阳想想,便带着小弟回到侧间儿,拿着布老虎、布龙逗他玩耍。

那边正屋不知在说些什么,骄阳就是再心痒好奇,也不敢过去偷听。这会儿不比早上那阵,那时丫鬟们出去提饭的提饭、备东西的备东西,正屋门口儿并没丫鬟守着。这阵里屋外屋处处都是人,自己就是想去再听听,却也得有那个机会才行。

正逗弄着小弟,谁知龙哥儿不过伸手拉了几回那条布做的龙就丢开手去,反手抓过放在一旁的布老虎,抱在怀里,只自己去揪它的耳朵,任谁不给,骄阳要是做势去拿,眼见他就要翻脸咧嘴哭闹。

知道这孩子性子惹不得,便不再逗他,只让丫鬟奶娘们看着,正想着要不要再出去转转,外间便进来一个小丫鬟道:“小姐,十一皇子在外头请见呢。”

许骄阳挑挑眉毛,早上事情一多,倒是把他给忘了。起身出屋,正见那边屋子也打起了帘子,王妈妈似是同贺氏说完了事情,见许骄阳出来,忙请她进去。

“十一殿下过来了,你若想出去转转就去吧。”说着,一面帮她理了理衣裳,“刚才家里下人送消息过来,说方姨娘的那个哥儿身子有些不好,我要先回去看看,下午就走。你是同我一路回去,还是再在山上呆几日?”

骄阳微微琢磨一下,便道:“难得出来一回,女儿就再呆几日吧。”

贺氏笑点着她的鼻子道:“姚贵妃那里一会儿你抽空去一趟,正好十一殿下也在,跟你一同过去也好。我看着他们收拾东西,等用过午饭就先回去了。”

第7章 家中事起

见女儿贪玩,想在山上多呆几日,贺氏稍加思索,便点头应允。

这皇允寺是许家常来的,女儿在京中虽也时常出门同那些京中闺秀出游,可到底难得上一回山。且这回回家自己事情多得紧,更没功夫陪她,不如让她在山上多呆几日,自己也好趁机把那些事情安排妥当,免得出什么差错。

不提贺氏这里忙忙的看着下人们收拾东西,许骄阳已经带着丫鬟们出了院门。

十一皇子正站在门口,负着手,正看着门口的一棵梧桐树,不远处站着的就是刘栓,见许骄阳出来了,笑着躬身道:“见过许小姐。”

十一皇子闻声,肩膀微动,定定神,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许骄阳。眼睛朝她身边扫了一眼,见跟在她身边的是琉璃,只嘴角动动,并没说什么,冲她点头当做问好。

许骄阳也冲他笑笑,上前两步:“没想到你也上山来了,这回是要小住几日,还是不日是便回?”

闻言,十一皇子再扫一眼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只道:“小住几日。”

走得近了,骄阳这才看清,头天晚上见着他时天色正暗,他又是刚从林子里钻出来,当时怕他狼狈难堪自己并没细看,这时一走近,正见他耳后有一道红痕,也不知是头天晚上在林子里挂的,还是……

心思微沉,隐约想起,自己前世在宫中见着他时,虽少见,却偶尔也见过他身上挂过些痕迹……又想起后来同三皇子在一处时,偶尔听他叹息,说,十一亲娘去的早,小时所有物件都由管事的奶娘、嬷嬷、宫女把持,就连吃食都有人暗中克扣,他又见不着皇上的面儿,自然没处告状去。

其它兄弟姐妹又都是隔着母亲的,谁真会去理会他?这才生得比旁人都弱小些,又因长得瘦小,年岁相近的兄弟也多有暗中欺负他的。

又道,自己人在宫中时并不大理会这些锁事,竟一直没发现。直到出宫立府、成了亲后,通了些俗务。十一这时也出了宫,这才时常帮衬着些,他的日子方好过些。

这些话虽是三皇子当年说的,可此时想起,又细看看他的身上——与其它皇子一般的品级衣裳,可穿在他身上竟有些空荡荡的,细细的腕子、细细的颈,脸色也要比常人发白发黄一些,再加上耳后那道红痕,心中不由得渐渐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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