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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111)

好在,她学的那些行动做派,大气却不粗狂、随意却不粗鄙,皇后派出宫里嬷嬷板了一阵之后,就又给扳了回去。

这日一早,眼见就要进腊月了,许骄阳正在谭府里琢磨着过一阵子送进宫里、送到各处的礼物单子,三丫儿忽然推门进来,一面拍着身上的雪,一面朝里面走。

几个丫鬟闻声连忙迎了过来,拿巾子给她擦脸、擦手、擦衣裳、擦鞋子,就差把她扒光了直接换一身。

“怎么又从房顶上回来?这大雪天,也不怕摔下来。”许骄阳一脸的好笑,瞧着自己身边的这群丫鬟伺候这丫头,倒比伺候自己这个正经主子还要紧似的。

三丫甩甩头发,从胸口掏出一封信给许骄阳:“大个让我给你的,说是小皇子的情书。”

几个丫鬟捂嘴低头偷笑,接着给三丫儿鼓捣身上带着雪水的衣裳,装作没听见的。

“以后少同刘栓学说话,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心中羞恼地拽过书信,许骄阳随口说道。

三丫儿颇为为难地歪头琢磨了一会儿:“可他给我背山豆子回来了。”

“什么豆子?”

“山豆子。”

许骄阳皱着眉头,还待问,一个丫鬟问道:“可是你那些天在院子里头拿落叶烤着吃的?”

三丫点点头:“可好吃啦,你们要不?”

摆摆手:“你自己留着吃吧。”说着,许骄阳拿着书信转身走进屋里。

十一送来的书信并不长,里头更没什么浓情蜜意甜言蜜语,几句问候,随即便提道,相请自己去幽水居赏雪。

想想两人确是多日未见了,再加上那院子里的景色不错,如今正值大雪之时,过去瞧瞧到也好。

提笔匆匆回信,让刚刚擦干净了的三丫儿再把信送回去,看着那群丫鬟一脸心疼地看着三丫儿跃上墙头,笑道:“她就是在家也呆不住,不如等她一会儿回来,直接让她换身衣裳。”

丫鬟们连忙点头:“正是,还有热汤!”

“她不爱吃姜。”

“知道,厨房里有热热的高汤,我去取来煨在茶炉上。”

“带些肉回来,没那个她哪里喝得下汤?”

“是了,还有点心……”

三丫儿人娇憨好逗弄,偏身手又极好,这些丫鬟们跟她混熟后,都喜欢得不得了,天气好的时候,就爱看三丫儿在院子里头练功,时候一久,竟然都拿这个傻丫头当女儿养了。

许骄阳只在一旁笑着,也不多说什么,随她们忙去。

三日后,外头的积雪甚厚,许骄阳并没骑马,乘着车子出了谭府,换上男装,一路到了幽水居之中。

白雪皑皑,将这处院子遮得严严实实,冰冷的水面早就冻住了,上头铺了一层厚厚白雪,让跟来的三丫儿一见眼睛就亮了起来,恨不能立时冲上去,被许骄阳反手拉住了。

十一提前一晚到此,见她们来了,连忙迎了出来,陪她一同向里走去。

“这几日忙得好些了?”不然哪有功夫来这里?

十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来年又要忙了。”说着,忽然止住脚步,转身停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父皇为咱们定了日子。”

许骄阳愣了一下,随即略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何时?”

“来年八月二十二。”

“来年?八月?”许骄阳愣了下,疑道,“怎么定在了来年?你上头不还有几个哥哥?”她记得,九皇子似乎还没定下要娶哪个呢,怎么会这么快?

十一的嘴角微微弯起:“父王前日和母后、太后,将几位哥哥的婚事都定下了,没定好人家的也定好了,日子也安排妥当,只差下旨……还有九哥那里,过两日他亲家主母会进宫见其生母,商定亲事。”

“没提早说好?”

十一点点头:“父皇刚定下来的人。”

许骄阳又愣了半晌,方回过味儿来:不会是皇上急着让他成婚,这才临时给九皇子选了个人吧!

这番猜测虽不中,亦不远已。

皇上确是急着让十一成亲,选定好日子,才反着给八、九、十三位皇子定下日子,直到定好之后才想起——自家九儿子好像还没定下妻子人选呢?

这才急匆匆地叫来九皇子生母,商议其婚事,直接拍板定下了人选。

春节过后,京中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十四皇子、十五皇子这一年出宫建府。此外还有四位皇子要娶媳妇。

按十一的年岁,本应至少等到来年才应该娶亲的,可皇上急、他自己也急,这不?就跟他三位哥哥赶到一起了。

京中的人家都在等着看这三位……啊不,是四位爷的婚事是个如何热闹法。九皇子直到过年前两日,才急急忙忙地定下婚事的事情,到底还是传了出来。偏偏,他的婚事又定在了五月间,让连他自己、带新娘子一家都急得不行。

相比起来,反倒是八皇子、十皇子,因为是自幼就定下了婚事,两家早有准备,倒是不算太赶。

京城之中这一年,几乎月月有喜事、月月有炮竹之声,好似年下的喜气一直延到了全年似的。

三皇子府中,院里芭蕉轻动,晃着金黄色的光。耳听着外面街市上又是吹打、又是鞭炮的动静,许清荷侧坐窗前默默汤泪。

“今日春宵一刻尤闲浅,岂知他日相弃难堪长?如今这翻热闹,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低声缀泣几声,又咳嗽了两声,方又叹息道,“事件之人多薄情,看破红尘不过是转瞬之间……”

一面诉,一面泣,她想不通、想不透,为何好端端的,他就忽然连面也不见地将自己关到了这里?

家中无人来问、宫里的婆母也不予理会,府中那些素来相好的姐妹们,也都没人过来探望过自己,这莫非就是墙倒众人推?

这究竟是为何?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男子之薄情,真真叫人心寒……还不如皈依佛门,来得清净,也免得这世间纷纷扰扰,红尘乱心。

心中如此想着,人却恍恍惚惚,动不能动、行不愿行,就这么歪坐在窗前。

恍惚间,似乎见到自己身着大红的衣裳,同蟒袍在身三皇子对站堂前。又一恍惚,那人身上的衣袍竟然隐隐变成了龙袍。一样是大殿之上,自己依旧身着红衣,与他并立在上,受天下人的膜拜。

分明自己从没起过这等念想,却又为何会梦到如此情形?

心思微转之际,又似乎见到自己同他对坐龙榻之上,耳听着山盟海誓之语,再一转念见,就变成自己独坐东宫,见他的日子一次比一次短、从日日相见,到一月不过一两回。宫中佳丽越来越多,自己平素最不喜欢热闹,也不愿见宫外的人,多在东宫独守,直至一两年后,似乎一年间都见不到他一面……

而后,忽然一夜之间,一伙内侍冲进宫中,将自己带至一处凄凄冷冷的屋子,沿途还见到一个宫女跪在他面前,手捧着一个带血的包裹。

而那人……那个曾对自己立下不离不弃誓言的男子,一脸摒弃冷漠地挥手,命人将自己关起,头也不回地愈走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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