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前四层轮回的人生其实挺可怕的。不过……愿意爬到第五层来看风景的人也确实很少。”林舒这样说道，“我如果害怕这个，我就爬不上来，总有一片天花板会挡住我看风景。”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就不说话了，看着电子屏上的记录，开始啪啪啪地对着文档打起字来。
居铭丰半晌，才说道：“前四层有前四层的快活满足。”
林舒专心记录了半天数据，才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居铭丰重复了一遍，“前四层有前四层的快活满足。”
林舒笑了，回答道：“第五层有第五层的风景。你游戏都打通关了却死活不开新资料片，有意思吗？”
居铭丰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的人生跟没有目标似的。”
林舒：“……”
他想说你本来就有点缺乏目标。居铭丰从小什么都能做得好，就算做得不够好，也多数是因为懒散，而不是做不到，这让他很多时候缺乏动力。
居铭丰前世最大的执念就是林小舒，他倒是确实为林小舒做了很多事情，但目前两人两情相悦，父母的问题也快被解决了，他难免有点倦怠和茫然。
当然，满足感也是有的，但是工作就没什么动力了。他这段时间心情浮躁，老是挑衅梁季闻，多少也有点这方面的原因。
林舒到底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这样的话。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铭丰，你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居铭丰说道：“我本来是只想享受人生的。反正就算不工作，我也不缺钱花。”
林舒想了想，说道：“但是这样的人生有点……你现在还只有十七岁。”剩下几十年的人生，难道就要这样过去吗？
居铭丰说道：“但是如果我选择这样的人生，总有一天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我会再也够不到你吧？”
林舒愣在当场，没想到居铭丰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想了想，回答道：“怎么会？”
居铭丰伸出一只手摸着林舒的脸，说道：“就算你说不会，但是总有一天，有些事情会变成你跟我都不能选择的。或者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会发现我们早就错失了选择的机会。”
林舒说道：“不会的。”
居铭丰说道：“会的。所以我会好好想想的……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些什么。”
第287章
然后下午的时候，居铭丰似乎想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他对林舒说道：“林舒，我觉得人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我认真地想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最多再过九十年我们也一定得说拜拜，感觉再努力也没什么用。所以我觉得，要不我以后的目标就定成研究怎么让我们长生不老怎么样？”
林舒：“……”
他觉得槽多无口。
好半晌，林舒终于开口说道：“所以你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挣扎，要继续挥霍人生了？”
居铭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才不是放弃挣扎了好吗？”
林舒吐槽道：“但是你说出来的话里完全看不到你的认真啊，感觉纯粹只是在瞎扯而已。”
居铭丰说道：“怎么就是瞎扯了？长生不是人类长久以来的终极目标吗？”
林舒说道：“那也得是个能够实现的目标吧？居铭丰同学，是什么让人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错误的评估，以为自己有能力完成这种近乎不可实现的目标？”
居铭丰说道：“……我觉得我可以。”
这自信心膨胀得还真是可以了。
林舒有点木：“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居铭丰喝了口汽水：“当然是认真的。我骗你干嘛？”
林舒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两侧，觉得十分纠结。好半晌，他才对居铭丰说道：“人类自古以来就在追求长生不老……”
居小丰：“嗯？”
“但是从来没有实现过。”
居小丰表示：“那是他们追求的方向不对。”
林舒：“……”
你这股自信到底哪里来的？虽然你确实从小就很聪明，做什么都能出点成绩，但还就真只是一点成绩。这点成绩距离“成就”这个词差得不知道有多远。
这种情况下，这家伙怎么好意思这么自信表示自己能够攻克这么个人类史上从来没有人成功攻克过的难题？
但是居铭丰真的是认真的。
林舒很无奈，说道：“铭丰，人呢……要学会脚踏实地。都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再遥远的行程，也要一步一步地走。所以……你还是给自己定个比较靠谱，符合你目前能力的目标吧。”
居铭丰听了，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然后说道：“中午我们不是聊到马斯洛需求理论吗？”
林舒：“嗯？”
居铭丰托着腮，歪头靠在桌子上，姿态看上去颇有几分慵懒，说道：“你不觉得，把目标定在第三层或者第四层的人，是几乎不可能到达第五层的。因为他们到达自己的目标层的时候，就会遭遇一个天然的天花板。相反，如果我直接以第五层作为目标，如果我真的能达成目标，我是必然能够达成前面四层的。”
“所以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千里之外，我就会说，我的目标是千里之外。我不会说，我的目标是路上的哪一个小站。我会经过那里，但是那不是我的目标。把某个更容易到达的小站当做目标，本身就会让我迷失方向。林舒，打个比方，如果你问某个故事写得很烂的小写手，她想要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如果她回答说，我想成为文豪，那么她也许不会成为文豪，又也许会，那都是她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她回答，我觉得我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只要能糊口就够了，或者能挣点外快就够了，那么，如果这不是谦虚而是她的真实想法，那么她是没有那个可能性的，因为她永远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我明白，铭丰。你想说，不想做将军的兵不是一个好兵。这个道理我认同。”然后林舒来了个转折，“但是你也要知道，想当神仙的那些皇帝，他们都愉快地吞铅自杀了。懂？”
居铭丰：“我又不是想当神仙。”
“长生不老跟相当神仙的区别在哪里？”
“我觉得长生不老是有可能的。”
林舒说道：“你只是脑袋一拍，然后想出了这个主意而已。”
居铭丰：“……”
他最后还是决定退一步，说道：“好吧，那我换个说法。我想要研究怎么延长人类的寿命……这样可以吗？”
林舒觉得他的想法都太随便了，这么随便的想法居铭丰根本就没有可能真的坚持下去。但是居铭丰却说得煞有其事的。
居坑货想了想，说道：“那我这次就读生物工程好了。这个专业要是学好了对生物脑的研发也有好处对吧……但是那样我们就不能同系了。要不林舒你也来陪我读生物工程呗？”
林舒说道：“我还是读信息技术，方便翘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