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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五郎君(96)+番外

事实证明,燕秋尔的猜想是正确的,左府里的仆婢确实很少,且几乎没有在外走动的。

周围虽没有人,燕秋尔却丝毫不敢有所放松,一边警惕着,一边轻手轻脚地在左府里小心移动,四处寻找左宁,或者一处可以安心等左宁归来的地方。

“江南燕家?江南燕家能做什么?!”

一声怒吼在不远处炸响,吓得燕秋尔一哆嗦。

燕秋尔掏掏耳朵,脚下一转,就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太子殿下这么大的嗓门可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我们可以利用江南燕家逼燕家协助我们。”太子的暴怒之后,是左宁一成不变的温声细语。

“利用?”楚豫的怒气不散,“等你设好了陷阱,我还用得着他们吗?!等到你安排好了,我也丢了这太子之位了!”

左宁早就已经习惯了楚豫的易怒,故而无论楚豫怎样吼叫,他都能泰然处之:“那依殿下之见,该如何做?”

左宁这轻飘飘的一个问句浇熄了楚豫的一半怒火,楚豫的表情有些尴尬地僵住,而后恼羞成怒一般,怒吼的声音更大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你立刻拉拢到燕家!不然……就毁了它!”

这几年虽也有商贾想要挤掉左家接替皇商之位,可那些人却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过,更别说要从左家手上夺走皇家差事,而如今燕家却成功了,在太后和尚书令的帮衬下成功了。楚豫心中惶惶,他总觉得是蛰伏多年的淮安王已准备就绪。可楚豫又不太确定,故而他想先试着拉拢燕家,若成功了,则说明燕家与淮安王并无关系,他尚可安心,且还能多得一份助力,若不成功……那他只能在他们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先斩草除根!

左宁的眼神一沉,立刻垂下头掩住了眼中的厉色,温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楚豫又骂骂咧咧地吼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楚豫走后,左宁没动,不声不响地坐着,就在燕秋尔以为他是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左宁骤然暴起,扬手将矮桌上的餐具、酒具全都扫落在地,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还觉得不够似的又抬脚踹飞了那张矮桌。紧接着那房间里的所有可移动的物件都没能幸免于难,能摔的都被左宁摔碎了,而不能摔的也都被左宁砸烂了。

燕秋尔的手指顶着窗户,透过推开的细小缝隙目瞪口呆地看着左宁发狂,当左宁突然冲到眼前的时候,燕秋尔吓得手指一抖,被撑开的窗扇“啪嗒”一声合上。燕秋尔一抖,猛地后退两步。

“哐”的一声响,一个拳头打破了窗扇,直冲燕秋尔面门而来,堪堪停在燕秋尔眼前,若非燕秋尔及时退开两步,此时怕是要面目全非了。

“谁在外边?!”没打中目标,左宁怒吼一声,徒手拆了窗户。

燕秋尔抽了抽嘴角,干笑着向左宁打招呼:“几日不见,左兄似乎……变化不小啊。”

左宁原以为是府中仆婢在外边偷听,还想再打一拳以发泄愤懑,却没想到拆了窗户之后竟瞧见了燕秋尔有些尴尬的笑脸,左宁的拳头猛地停住,有些怔愣地看着燕秋尔。

“燕……秋尔?”

“怎么?几日不见,左兄已经不记得我了吗?”燕秋尔迅速调整好心情和表情,上前两步,轻轻推开左宁僵在半空的手臂,再往前一步,停在了左宁面前,“听说左兄今日去了燕府?可惜我那时人在外边,竟是与左兄错过了。”

“你有什么事?”左宁蹙眉看着燕秋尔,因着怒气未消,脸上的表情全无半分温和。

“家父差我来的,说左兄要与燕家谈生意。只是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左兄似是没空招待我。”燕秋尔笑眯眯地看着左宁,嘴上这样说着,人却是纹丝不动,一点儿要离开的迹象都没有。

燕家主让他来的?左宁一惊,有些迟疑地问道:“燕家主是要你来传话还是要你来议事?”

燕秋尔轻笑一声,道:“若只是传话,何需我亲自前来?左兄这里可能有个安心说话的地儿?或者左兄喜欢在视野开阔的地方谈事情?”

左宁又仔细瞧了瞧燕秋尔的神色,才领着燕秋尔向别处走去。这燕秋尔年纪虽小,那张笑脸却与燕家主的那张冷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你无论怎样端详,都无法从他们的表情上分辨出他们的真意。

一路行至左府某处的书房,左宁也已经恢复常态,转身对燕秋尔温和一笑,引着燕秋尔进屋:“五郎君请进。”

燕秋尔毫不客气地进门,先环顾四周将这书房打量了一遍,没看出这书房里设有什么机关一类的东西,燕秋尔才对左宁说道:“方才的那个房间真是可惜了,那三彩摆设我还挺喜欢的。”

左宁微愣。方才这燕秋尔还真的在窗外偷听了?他好歹也是燕家的郎君,燕家主都没教过他道德规矩吗?更重要的是,燕秋尔见到他在太子走后发怒,依此人的聪慧,想必此时已是心思百转,将事情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吧?

“五郎君请坐,不知令尊是如何交代五郎君的?”

燕秋尔依言坐下,随意的姿态倒似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般:“左兄不必管家父的交代,左兄只管告诉我左兄想做什么。”

左宁的眼神一闪,回答的时候还是留了心眼,道:“在下先前已与令尊说过,在下想……”

“铸铁?”燕秋尔冷笑一声,没让左宁将话说完,那样的虚假之言听了也只是在浪费时间,“左兄,我今日是带着家父的嘱托诚心而来,左兄再说这些个没意义的事情就太没诚意了吧?还是左兄以为燕家都是蠢笨之人,至今仍未猜到左兄的心思?嗯?淮安来的周郎君?”

听到这话,左宁终于是大惊失色了,他没想到燕家竟是查出了他的家底。

“你们……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燕秋尔撇撇嘴,继续说道,“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堂堂大将军,究竟是招了什么样的灾祸?抵命不够,竟迫得周家不得不更名换姓?”

“乓”的一声闷响,左宁手上的茶壶脱手,砸在了桌子上,后又滚落到地上,茶水洒了一地,左宁也顾不上溅了满身的茶水,震惊地看着燕秋尔。

这还叫没什么?他们分明就已经查到了他们左家最大的秘密,竟还跟他说没什么?可这件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了左宁的困惑,燕秋尔好心地解释道:“打探这些消息还真没费多少力气,随便与哪个淮安人稍微提起一句,对方便如数家珍了。”

“不可能!”受惊过度,左宁的声音有些怪异地拔高,“淮安人是绝不会跟外人说这些事情的!淮安有……”左宁的话猛地顿住,只难以置信地看着燕秋尔。

“外人?”燕秋尔哂笑一声,“燕家百年,在各地开设的店铺早在这百年的时间融入当地,岂能说是外人?”

左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