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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繁花(54)

身后正是万丈悬崖,柯琅生听见徐徐风声,回首之际,只觉心如刀绞,脑子一片空白,大喊道:“瑾春!!!师弟!!!”几乎凭着本能,柯琅生飞扑过去,正好一手拉住一个,可三人却依旧在已显然而见的速度往下滑落。

柯琅生咬牙撑住,额头青筋蹦满,半个身子已在悬崖外面。

齐暮川跃起来去抢七星诀的同时,用内力吸住远处的树藤,及时扔过去缠住柯琅生的一只脚,这才免了他们继续往下坠落。

齐暮川想要速战速决,孟玉林却不依不饶地制住他,怒吼道:“把七星诀给我!”

真是后悔当初没一掌拍死你,齐暮川眯了眯眼,整个人露出强烈的杀气:“你!找!死!”

两人随即斗在一块,招招透着杀意。

柯琅生手上的伤才好了没多久,这样拽着,几乎又能尝到钻心的疼痛。

连瑾春吊在空中,仰头看见他手臂上的血迹就已猜到了,心里一慌,他下意识道:“你快松开我!你的手臂不要了?”

柯琅生露出一个苍白的笑:“笨,此刻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他又用力握紧抓住两人的手,吃力地说道,“你们听着,我撑不了多久了,如今……只能救下一个人……”

赵之阳眼角流下泪来,哽咽道:“师兄,是我连累你了。”

柯琅生笑:“是我有负于你,对不起你才是……师弟,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重建神剑山庄……”他转头看向连瑾春,眼里露出歉意。

连瑾春听了他这话,又怎会不知他已做了怎样的选择,当即闭上眼,与柯琅生相握的手也缓缓松开。但柯琅生却不肯松,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连瑾春的手。

下一刻,他倾注所有内力于手臂,猛地用力把赵之阳硬生生拽了上去,而缠住他脚踝的树藤也在他方才使力的瞬间断裂!

连瑾春睁眼的刹那,整个人在往下直直坠落。

天空越来越远,风声擦过耳际,身体穿透云层,像没有重量。

他的手仍旧被那人紧紧握着,满心满眼都陷入了那人含着笑意与深情的眼眸之中。

恍惚间,他听见柯琅生在耳边轻声低语:“说好了在奈何桥上等,怎么能食言啊笨蛋……”

50

解决完碍事的孟玉林,齐暮川正要扑过去救连瑾春,就听到树藤断裂的声音,接着,“咚”地一声,一个人被甩了上来,却不是连瑾春。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睁睁看着那两道身影以不可预见的速度掉入深渊。

齐暮川趴在崖边,几乎撕心裂肺地大叫:“瑾春——”

声音在空旷的雪山里回荡,无比的孤清冷寂。他似乎怔了怔,手中捂得暖热的半块七星诀松松滑落在地,没入雪地里无声又无息。

齐暮川摇摇晃晃站起来,脚才往悬崖边迈出一步,就被锦心牢牢抱住双脚。

她不知何时已强行突破了穴道,此时仰头望着神色已有些恍惚的男人,哽咽着宽慰道:“公子,公子你冷静点,连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风雪似乎又大起来了,尸横遍野,满目萧索。

赵之阳倒在雪地里呜呜的哭,拳头在地上用力砸击,雪沫飞溅在脸上,和着他的眼泪消散在这个永远令人悲伤的寒冬之日。

咕噜咕噜。

嘴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耳边有巨大的耳鸣,身体没有任何负担的径自往下沉。

也许是自己太冷了,浸泡在水里反而觉得周遭都暖暖的,简直令人昏昏欲睡。

没有办法呼吸,意识也渐渐在抽离,此刻柯琅生的脑海里呈现的唯一画面,是很久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梦中十里繁花,盛放遍野,连瑾春就站在花丛里微微歪着头对他笑,然后伸出手,带着笑意地说:“到我身边来……”

柯琅生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他多么害怕像上回那样,还没走过去,连瑾春就已转身离开。

然而这一次,一双同样冰凉的手忽然紧紧握住了他,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对方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滑入他的口中,熟悉的气息缓缓渡了过来。

胸口的窒闷一下子松开大半,柯琅生迷茫地睁开眼,在一片水光中看清了拥吻着自己的人。

湖水澄澈,头顶透着微光。

连瑾春漆黑柔软的长发四散开来,微微蹙眉的模样似乎并不好受,但依旧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睛。柯琅生情不自禁地笑了,再没有此刻死里逃生更叫人觉得欣喜若狂,再没有此刻拥着心爱的人更叫人觉得心满意足。

这怎么……会是幻觉呢……

修长的左手穿过连瑾春的发间,柯琅生含住连瑾春软软的舌头用力吮吸,对方发出“唔唔”的可爱鼻音,柯琅生于是更深地吻进去,一寸寸地占据着那片柔软的领地。

纵然筋疲力尽,连瑾春却还是有些恼火地推拒,手抵在柯琅生胸前,一刻也没有松懈。

柯琅生咬了咬连瑾春的下唇,这才带着人发力往上游去。

出了水,两人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死后重生的感觉竟如此鲜明。

连瑾春歇了一会儿,随手拨开粘在脸侧的湿发,迈着又湿又重的脚步往岸边挪去。柯琅生眼疾手快地把人拽回怀里,头一低,又把唇印上去,却只是浅浅的啄吻,亲昵的摩挲。

连瑾春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把,喘息道:“你疯够没有……”

柯琅生露齿一笑:“我高兴。”说着,他忽然仰头朝天“啊——”的大喊起来,像是要将憋在胸中那口闷气通通发泄出去。

声音在深渊中回荡,传递着无尽的快乐。胸前的衣襟被猛地拽住,柯琅生转过头的瞬间,连瑾春就捧着他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天地仿佛都静止了,唯独水流缓慢又温柔地环抱着他们,无声流淌。

湿润的眼睫轻轻颤动着,明明都这样主动了,却似乎还在害羞与不安着。柯琅生在心里笑了笑,伸手环住连瑾春的腰,垂下的眼眸微微闪动,露出温柔的神色。

傻子,我爱你。

他在心里悄悄的、轻轻地说。

这个深谷四周长满着嫩绿的植物,竟完全不似外面隆冬腊月,寸草不生。

柯琅生手臂上的伤口绽开了,在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的情况下,连瑾春只能撕开衣衫下摆,勉强帮他包扎止血。可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如果不能尽快想到办法出去,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柯琅生会因此废掉一只手。

架起火堆之后,两人就抱在一块沉沉睡了一觉,待到补足了精力,连瑾春就再次下水追了几条活鱼上来。这鱼肉实在不够鲜美,吃起来甚至有些苦腥味,但如今能找到食物面前果腹已算不错了,哪里又能要求那么多呢?

柯琅生是伤得最重的,甩赵之阳上去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元气,就连掉落下来之时,也是有心护住连瑾春,故而承受了最大的冲力。这会儿兴奋劲儿一过,脸上的苍白之色就愈加明显了,就连傻子也能猜到他此刻有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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