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伯毅理都没理解钧,一进门就先环视一圈,急着寻找黎绍的身影。
“伯毅。”黎绍笑着喊了长孙伯毅一声。
长孙伯毅立刻转头看向黎绍,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殿……公子。”长孙伯毅转身就在黎绍身旁坐下,拿起黎绍的茶杯就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瞧着长孙伯毅满头大汗的模样,黎绍摇头失笑:“你急什么?我若来不了,那一早就让六顺去送信了。”
黎绍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掉长孙伯毅额头上的汗水。
长孙伯毅撇撇嘴,十分不满地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就走了?”
他们老早就说好要一起出宫来逛逛,可殿下每次都临时毁约,说不能来就不能来,他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解钧调侃长孙伯毅道:“你这小子!我整日跟你待在一起,都没见你这么粘我,怎么偏就要黏着公子?公子忙得很,哪有时间陪你玩?”
“……我知道。”长孙伯毅闷闷不乐地瞥了黎绍一眼。
虽说是知道,可他从小就被父亲送到殿下身边,一直跟殿下在一起,突然就聚少离多,他不习惯。而且他原本对殿下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今却有些看不透殿下了。
黎绍笑着摸了摸长孙伯毅的头:“乖,今天余下的时间都陪你,你想去哪儿?”
一听到这一声“乖”,长孙伯毅就不满地斜了黎绍一眼:“我不是小孩子。”
闻言,雍宁立刻就毫不客气地嘲笑起长孙伯毅:“说什么不是小孩子,坐在这儿的四个人里,数你年龄最小,连十五都没到,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你就先束发戴冠了再说。”
长孙伯毅顿时就瞪起眼睛看着雍宁:“数你最老。”
雍宁一愣,然后笑道:“嘿,这小子还学会回嘴了?”
解钧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公子教得好。别看长孙闷闷的,好像不会说话,可一开口就能气死人,在国子监里可没人说得过他。”
闻言,长孙伯毅面露得意,黎绍却有些担心。
“别四处树敌。”
“我没有,”长孙伯毅撇撇嘴,“不信问解钧。”
黎绍转眼看向解钧,解钧就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大概是这小子运气好,在国子监里人缘还不错,公子放心吧。”
“那就好。”黎绍偏头看着长孙伯毅,脸上的笑容映着上午和暖的阳光便显得更加温柔。
四个人在魏家食肆里吃过午饭便一起去了东市,逛逛骡马行,看看兵器铺,十分悠闲。
这些地方长孙伯毅其实跟解钧来过许多次,熟得很,里面也已经没什么叫长孙伯毅觉得有趣的东西,可今天是跟黎绍一起来的,长孙伯毅边走便给黎绍讲解,竟是比第一次来时还要开心。
而走在长孙伯毅身旁的黎绍却觉得有些好笑。
不管是年龄还是武艺,明明都是他比伯毅要强一些,可这一路上他却一直都被伯毅保护着,人群拥挤时,伯毅就将他圈在身旁,见有马匹或者马车要过时,伯毅也会先一步将他带开,偶尔伯毅还会看着他的脸色给他买一些小玩意。
他竟从不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伯毅也有这样温柔细心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日后是谁家的姑娘能得伯毅这般温柔相待。
想到这里,黎绍的眼色突然一暗,只片刻就又恢复明朗。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意。
“怎么了?”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长孙伯毅突然偏头,有些担心地看着黎绍,“累了吗?”
黎绍一愣,笑着摇头:“不累,我……”
话没说完,黎绍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毫无防备地就扑到了长孙伯毅身上。
“当心!”长孙伯毅立刻将黎绍抱稳,抬眼瞪着撞了黎绍的人。
谁知对方倒是先发难了:“看什么看啊?你们撞坏本公子了!”
一听到对方这嚣张的语气,走在前面的雍宁和解钧立刻转身回来,兴致盎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生面孔。
“这人谁啊?你认识吗?”解钧附在雍宁耳边低声问道。
这长安城说小不小,可说大却也不大,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些人,他们不说每个都认识,可富贵人家的人他们都十分面熟,尤其是雍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长安城里只要不是穿粗布麻衣的,他都认得,甚至能将对方的家底说个清清楚楚。
雍宁也摇了摇头:“不知道,要么是初到长安,要么是出游路过。”
解钧哂笑:“哎呦,那他胆子是挺大的,在长安城里也敢随便叫嚣?”
沉吟片刻,雍宁又道:“兴许是谁家的远亲。”
解钧闻言将眼前这人又打量一遍,点头道:“这还真有可能。”
解钧和雍宁一边聊着一边看热闹,长孙伯毅和黎绍的反应却慢了一些,这会儿还有些愣。
在长安城里看他们不顺眼的人是有,可敢这么跟他们说话的人眼前这是头一个。
长孙伯毅刚要发火,黎绍就在长孙伯毅的胳膊上捏了一下,长孙伯毅登时就把火给憋住了。
黎绍从长孙伯毅的怀里出来,转身笑容温和地看着眼前的人:“真是对不住,你是……?”
那人冷哼一声:“你又是谁?本公子的身份尊贵,是你能问的?赔钱!你撞坏了本公子,赔钱!”
一听到“身份尊贵”这个词,解钧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还有人敢在三殿下面前说尊贵?这可真是他这一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赔钱?”黎绍挑眉,“赔钱倒是可以,不知这些可够?”
说着,黎绍将自己的钱袋递了过去。
那人眼角一挑,努努嘴让身旁的侍从上前取过钱袋,打开一看却见里面只有些铜钱,那人登时就怒了。
“他娘的!你打发叫花子啊?!”
黎绍故作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不是吗?这就奇了怪了,咱们这长安城里非富即贵,大多是有身份的人,余下的也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也只有叫花子会在大街上伸手向人要钱,再者便是落了难途经长安的人,拉不下脸来做叫花子,就只好以各种借口向路人讹诈。你突然开口要钱,难道不是这两者其中之一?”
“你!你找死!你可知道本公子的嫂嫂是谁?”
第93章
“嫂嫂?”黎绍迅速将长安城中有些身份的女眷都回想一遍,立刻就想到一个人,“看你这面相,我实在是看不出你嫂嫂的身份,不知是否方便言明?”
“哼!说出来不怕吓死你!”那人鼻孔朝天,十分得意道,“本公子的嫂嫂可是当今的大公主,本公子可也是皇亲国戚!怎么样,怕了吧?”
四个人闻言一愣,解钧最先开口道:“你可别信口开河,假扮皇亲国戚还当街讹诈,这可是要判罪的!”
“谁信口开河了?!”那人恶狠狠地瞪着解钧,“本公子姓牧,是驸马的亲弟弟!”
黎绍眉梢一动,笑容温润道:“呦!这可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公子竟是驸马的弟弟。伤了公主府的人,在下岂能用钱了事?走走走,在下这就护送公子回府,亲自向大公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