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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胄(2)

她脸上原本悲戚的神色,一下子消散了,变成了讥诮十足的冷笑,乍然一看甚至有些狰狞。

薛奶娘默默地替她擦拭嘴角,一句话都没有接下去。只是瞧着她脸上的那抹阴冷笑容,心里发颤。

十姑娘的性子当真是越发厉害了,夫人在世时,十姑娘在五个子女之中,个性就是最不饶人的,偏偏还是爱面子的,所以行事作风之中总是绵里藏针。现如今弄成了这副田地,想来国公府还有的闹。至少他家十姑娘,就不会让这些人安生。

“姑娘,您要不要去瞧瞧?”薛奶娘轻声问了一句。

“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那些人的脸皮究竟厚到什么程度!”方悦言轻哧了一声,立刻就有丫头过来替她穿上披风。

“锦衡,你可总算醒了。若是再不醒,老夫人可得拿拐杖抽打那些个没用的大夫了!”方悦言前脚刚踏进院子里,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这两句话说得极其好听,语气里带着焦急。

屋里立刻就响起了一阵附和声,甚至还有人在殷殷切切地哭着。

方悦言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几位贵妇陪着老夫人坐在屋子里,一个个面上又哭又笑的。对于六少爷能醒过来,将喜极而泣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落在方悦言的眼里,却只觉得刺眼得很。

她从衣袖里摸出锦帕,稍微按了两下眼角,一双妙目就已经变得通红了。

“六哥。”方悦言颤着声音喊了一声,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却是直接踉跄了。身边的大丫鬟及时地扶住她,摇摇晃晃地往方锦衡的床边走,那哀戚的模样似乎随时都要昏过去。

“十妹。”方锦衡刚才还耐着性子和老夫人拉扯着,现在瞧见方悦言走过来的模样,当下脸色一变,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扶她。

方悦言哪里会让他起来,立刻就快走了几步,直接扑倒在床边,用力按住了他的手。

“悦言这是怎么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们十姑娘起来,地上凉得很!”老夫人脸上那种慈爱的神色不见了,冲着方悦言身边的大丫鬟说了一句,语气硬邦邦的。

方悦言也不说话,就捂着脸小声地抽泣着。即使身边有两个丫头扶着,可是她就是站不稳当,摇摇晃晃的就像随时要晕倒。

屋子里那种关心备至的温暖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任谁看着一个小姑娘不说话,但就是哭得快背过气去了,都不会觉得心情好。

☆、002 疑虑重重

“悦言,你究竟在哭什么?快莫哭了,你六哥该心疼了。他之前快马加鞭赶回来,都跑死了两匹马,别再让他担忧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边说边有人走了过来,掏出锦帕细细地替她擦眼泪。

此人正是之前方悦言进屋时说话捧着老夫人的,国公府五房的夫人,也就是她的五婶婶。

“五婶之前在哭什么,我就在哭什么。只不过想起六哥要那么拼命地赶回来,却没有与娘见上一面,我的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就连祖母和各位婶婶们都不好去看她,只能在六哥屋子里哭……”方悦言见好就收,立刻止了泪水,只是面上悲戚的神色依旧。

边说还边抬起手来,捂住胸口,似乎是遭受了莫大的刺激。

只不过她这声情并茂的一番话说完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却变得更加紧绷了。

刚刚下葬不久的大房夫人,因为身份敏感,所有人都避开她。连谈论都很少,但是今儿这位十姑娘就是不让她们好过,还句句不离开她,哭得那样伤心,分明就是打她们脸呢!而且这小丫头片子,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就把她们对六少爷的关心给转换了,变成躲在这里替她那短命鬼的娘哭丧呢!

“十妹!”旁人心底暗恨得紧,但是方锦衡却是心疼得要命。轻声唤了一句,冲着她招了招手,明显是要她坐过去。

老夫人看着方悦言又要哭的模样,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型。她是真的受不住有人拼命在她面前哭,更何况还是为了那个不待见的人。

“成了,你们兄妹俩也许久没见了,好好说说话。有什么缺的尽管跟你二婶开口!”老夫人轻声说了一句,便带头离开了院子。

剩下的婶娘们自然不会多留,紧跟着就告辞出去了。方才还挤满了人的房间,此刻只剩下兄妹俩,外加几个伺候的人。

“快过来让我瞧瞧,哭坏了没有?你呀,何必要与她们一般见识!”等到外头彻底没有了声音,方锦衡立刻就跳下了床。丝毫方才在老夫人面前那副苍白的模样,相反还精神头十足,显然已经恢复过来了。他手里拿着锦帕,细细地替她擦拭着眼泪。

这几日哭得多了,那双水波似的眼睛,早就红肿了起来。此刻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方锦衡瞧,当真是可怜。

“六哥是男子,自然不会和她们见识。但我是女子,不与她们见识,她们就要吃人呢!当初娘亲和阿姐不都是吃了那个亏,我们把她们当一家人,她们可不认得这些!”方悦言哼了一声,乖乖地站着让他擦眼泪,只是语气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国公府乃是百年世家,一向倡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孝敬长辈,爱护幼辈,团结友爱得让皇上都快要颁发五好家庭旨意了。可惜那些不过都是假象而已,越长久的世家,内里就越发的腐臭不堪。

表面是金镶玉,若是挖开内里,酸臭得让人作呕。

“是六哥不好,不该着急去边疆的,应该守着你们。这样娘也不会……”方锦衡长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苦涩。他低着头,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一方锦帕,似乎不敢抬头看亲妹的表情。

提起这件事儿,兄妹俩的神色都不太好看。长房的大爷方锦程,也就是他们的嫡兄。跟随祖父去边疆征战,本以为这次必定战功赫赫,哪晓得竟然出了意外,音信全无。六爷立刻就请命与五叔去筹措粮草,盼着能离边疆近一些,也好打探到大爷的讯息,

“六哥,你也是心里着急!”方悦言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面颊。

方锦衡毕竟是十六岁的男子了,寻常人家已经是可以娶娘子的年纪了,只是因为国公府规矩大,所以才一直拖着。

“只是大哥的讯息,我也没有探听到,连祖父都没能见上一面。能赶回来送丧,还是五叔请了旨意,皇上开恩让我回来的。”提起兄长的事情,方锦衡再次陷入了一片落寞之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方家长房当真是最近撞了煞星,什么糟心事儿都凑到了一起。

“呵,那还真得好好谢谢五叔,他回来之后肯定要因为这事儿被念叨的。你等着瞧好了,这国公府里,人人都等着看我们长房的笑话,长房主母没了,明明有五个嫡子女,却只有两个幼女幺儿送丧,而且我连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们也真够狠的!”方悦言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眯起了眼眸,冷声道。

若不是五叔心疼他们几个,恐怕娘亲死的消息都不会传给方锦衡,那还真只有两个幼儿送丧。偌大的方国公府,高贵的大房夫人,却只有这样的凄凉下场,当真是欺人太甚!

方锦衡听她这么说,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来。往常十妹虽然不耐烦应付家里这些人,总说他们虚伪,但是好歹不会这般言辞激烈。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会没见到娘亲最后一面?”方锦衡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都撵了出去,拉着她坐到了椅子上,面色变得十分严肃。

方悦言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显然她十分不想记起那件事儿。

“那日早晨我去请安的时候,娘亲还好好的。只是午后却忽然听人说她吐了血,情况十分危急。当时我在柳家参加赏花会,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太医都来了,诊断她没有呼吸了。理由是气血攻心,情绪太过激动!娘亲的身体虽然不好,但是怎么可能好好的就成了这样!我不相信!一定是那些人趁着我们兄妹几个都不在娘的身边,就下了这样黑手!”方悦言的语气越来越急,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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