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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天下(46)+番外

他仍皱着面孔盯着我看,仿佛我是一坨shit,颇为嫌恶地说,“怎么穿成这样啊。”

“他受了点风寒,怕受风才这么穿,现在已经快好了。”路烟鸿再次赔笑。

我也跟着缩起脖子装孙子。太监终于没再挑剔,挑着小眼睛,特欠扁地说了一句,“跟我来吧。”

为什么这些太监的气质感觉都这么三八呢?

西门后是一条不宽的道路,地上铺的是青石板,有些微的破损,两旁宫墙上的红漆也有一些剥落。估计这是下人进出的地方,所以没有正门的气派奢华。太监带我们一路往里走,两旁景色单调,只是绵延不尽的红墙,但是越往前修缮得越好,石板也没有刚才那么破旧,道路也渐渐宽敞了一些。

远远地传来隐约的歌声、锣鼓声、弦琴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这些声音合在一起,混出一阵颇有韵味的喧嚣。这喧嚣声越来越大,直到太监停下脚步,眼前出现一个朱色的大门,门上面一块小小的匾额,上书《梨园》。

推开门,后面是一片繁华热闹。

园中种着数十颗梨树,枝丫交错着,若是在三月,一定是一副千树万树梨花开,满园落雪一般的美景,然而现在是十二月份,所以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众多戏子在穿行在梨枝间,有练嗓子的,如黄莺春提;有跳舞的,水袖飞扬,彩纱飘飘;有美人怀抱琵琶;有佳丽素指弄琴,那种场景,就仿佛关了一园子的仙女。

如果咱是个直的,只怕进了这个园子都要乐死了……

路烟鸿踏入园中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一道怨毒的视线从旁射来。看过去时,却看到一个美人,娥眉朱唇,雪肤青丝,只是目光死死瞪着路烟鸿,像要吃了他一般。

路烟鸿似乎也看到那位美人了。

他提起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向着对方走过去,“师弟,好久不见了。这一年在宫里住的习惯么?”

师弟?!

又是个男的?!

怎么现在就开始流行中性美了?男的都这么雌雄莫辨?

那位美男也冷笑起来,“师兄,路上可还顺利啊?”

“承蒙师弟关照,这一路倒是挺精彩的。”

“哪里哪里,不知道贵坊的歌伎最近可好?”

怎么听着这俩人对话,火药味这么浓呢……还提到歌伎的问题……该不会那位美男就是画眉坊的坊主吧。

路烟鸿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转身走回来,对我们说到,“走吧,我们先去安顿。”

在路上我就问他,“你师弟就是画眉坊的坊主?”

他点点头。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师兄弟之间的竞争……

“你师弟叫什么名啊?”

“傅画桐。”

随后的两天我便在这梨园中度过。其间除了跟拢烟坊的人商讨表演的事儿,我都在尝试找机会溜出梨园,去找二皇子住的宫殿,谁料要出包括梨园在内的掖庭是需要有特别的腰牌的,掖庭的大门那里守了二十几个侍卫,昼夜轮班,根本没有跑出去的机会,况且被抓到的话还要被杖刑一百,小命都能被打没了。皇子那一类的人物也不可能来掖庭这种宫女太监以及戏子住的地方。在宴会之前,我是没有办法见到他们了。

也就是说,宴会上的表演,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原先只打算站在幕后唱歌,让娥煌在前面对口型,但是现在看来,计划得变一下,我必须以真容出现在宴会上,否则永远接触不到洛卿。

虽然有一定风险,但也只能一试了……

第42章

十二月二十日,扶苏国使臣、鲛人南王朝使者入朝觐见,轩辕帝夜宴众臣于琼华宫,同赏一年一度的舞乐大典。

梨园中各个歌舞坊的师傅或坊主都跟疯了似的,脾气一个比一个火爆,美女们哪怕跳错一个舞步,拨错一根琴弦,都会招来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坊与坊之间更是形成了“诸国对立”的局面,坊主们见了面都跟看仇人似的瞪着对方,更有甚者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便抱住滚在地上扭打,其状令见者大骇。其中尤其以拢烟坊和画眉坊间的火药味最浓,两个势均力敌的歌舞坊,每次见了面都能爆发一场世纪大战,幸亏这个年代原子弹还没被发明出来,否则地球就要被毁灭了……

路烟鸿日夜监督着手下的人练琴练舞,每日杏目圆睁弯眉倒竖一手叉腰作茶壶状,完全没有了以前知书达理的样子,整个一母夜叉……不……是公夜叉。看到他这个情况,我着实庆幸自个儿不算拢烟坊的人,不用被如此管制,只要配合着他们排练一下就可以了。不过在宴会之前我再没唱过歌,我怕每回忆一次,歌声的效力就会减弱,还是保存着实力留到舞乐大典时再用比较稳妥。

舞乐大典前的那一天,路烟鸿却意外地放了每个人的假,让他们休息一天,养精蓄锐。

我独自呆在屋里,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路烟鸿给我的那件实在……太仙女了,全是纱,连块实在点的布都没有,我一大男人怎么穿出去啊……我找出来陆地上时穿的那件鲛绡制成的白色衣袍,洗了洗,破掉的地方补了补,加了点修饰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寒酸。然而这点工作对于我这种从来没碰过针线的主来说跟耍杂技没什么区别,十个指头血流得哗哗的,惨啊……

晚饭倒是不错,虽然自打上了陆地我处处都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不像个人了,但是只有嘴还是属类人猿的,比起海底的海鲜,我还是更喜欢白米饭大馒头。

吃过饭,回屋就着昏暗的蜡烛把那衣服给折腾利落了。眼睛累得发酸,伸了个懒腰,我站起来打算到园子里转转,结果刚一推门就见到路烟鸿背对着我站在一棵不太高但十分粗壮的梨树边,双手负在身后,不知道想什么呢。

我就打了个招呼,“路坊主,看什么呢?”

路烟鸿回过身,对我笑了笑,却是面色凝重。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

他说,“没什么啊。”

“那你干吗一脸幽怨地望天?”

“我只是……有点紧张而以。”

“你又不用上场,紧张什么啊?”

他幽幽出了口气,手轻抚着身旁的梨树枝,“小时候,师傅曾多次带着我和师弟入宫来参加舞乐大典,我们俩个最喜欢爬到这棵树上,抬头就能看见月亮。”

他和他师弟?“你是说画眉坊坊主傅画桐?”

他点头,话锋忽然一转,说道,“上次已经输给了他,这次我决不能输。”

我看了他半天,只看到让人费解的无奈和倔强。听他的话头,一开始他和他师弟关系应该不错啊,怎么弄成现在这样了?

我问他,“你和你师弟在成为坊主之前是做什么的?”

他说,“成为坊主之前?”

“是啊?”

“……我们是师傅坊中的弟子。我善舞,傅画桐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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