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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倾国(66)+番外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话回答,所以我就佯装看向别的地方。结果转头间就见到剪缨站在他的帐篷门口,似乎是要出来。

我们的视线撞在一起,迎面而来的幽幽目光,避无可避。

我清了清喉咙,“风大,朕回去了。”

碧风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拦我,只说明天早上再见。我径直走回自己的长帐,不明白自个儿为什么像逃命似的。

次日,天边飞来几片蓝色的云霞。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羽民坐骑的样子。那是一种硕大的鸟,一双翅膀伸开,足有丈余。修长的脖颈,有些像仙鹤,但却只有一条腿。它身上遍覆着光可鉴人的蓝色羽毛,折射着一点点的绿,在翅膀以及尾羽的尽头是仿若火焰一般艳丽的红,挥动起来时就像燃烧着一样。

碧风一个翻身,便跃到一只毕方的背上,双腿放在健壮的翅膀前,双手扶住大鸟的颈项。那毕方温顺非常,对于他的动作没有反应,就像习以为常了似的。

“只要不扯它的羽毛就没事的,毕方很温驯,不用担心。”碧风回头跟我们说着,轻拍着身下的大鸟。

我学着碧风的样子,跨到鸟背上。它的羽毛实在太光滑,双腿用力夹紧才不会滑下去。我试探性地把手放到它的脖子上。大鸟扬了扬脑袋,便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我松了一口气,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诡异。

可是当毕方展开双翼,冲上靑霄的时候,我立马就把前面的想法收回。那种陡直的角度差点就将我甩下去了,地面快速后退,看上去很是眼晕。我几乎是爬在鸟背上,双手死死抱住它的脖子,心脏差点掉出嗓子眼。

“伏溟。”身边传来声音。我转过头,是剪缨。

他的眸色中有着一些担忧,轻声问,“你没事吧?”

我努力直起身体,若无其事回答,“没事,为什么这么问。”

“你脸色很不好。”

“我很好。谢谢。”

听到谢谢两个字,剪缨的表情似乎有些暗淡,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睛,苍蓝在他身后绵延无尽。

头顶是深蓝的天,脚下是碧绿的海,向远处看,只能看见一条平直的线,朝阳在东边逐渐升起,橘红的光芒冲破云际,射向看不见的远方。

毕方的翅膀有力地挥动着,我能感觉到速度极快,因为扑到脸上的海风甚至有些刺人。

在这样的速度下,当天中午便已经能看到陆地。我们打算绕过轩辕国,从羽民国过去,途中有机会经过几座羽民的城镇,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整。远距离下,陆地上的一切都是另一幅景象,仿佛是一张由大块的色斑组成的画卷,白云的影子投射在大地上,一点点变幻着形状。

这样行了三天,中途在荒野中休息。第四天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一座羽民的城市。

那是几颗簇拥在一起的硕大的树,叫不出来它们的名字,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植物。每一根树干都粗壮得足以承住数间豪华的屋宅,枝桠相互编织在一起,绿叶交映成一片无穷的华盖,笼罩在上方,阳光也被过滤成浅绿色。在那几棵树的枝桠间,有一座座的房屋,木质的墙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簇拥着熠熠夺目的宝石。无数羽民展开七彩的羽翼,在枝叶间翱翔穿梭,仿佛是浮在空中的焰火,美不可言。

碧风说,这座栎城是座小城,暂时还没有被蚩尤盯上。

我们进入城中时引起了一些骚动。因为之前从没有人类和鲛人进入过这座城市。掌管这座城市的城主诚惶诚恐地迎接碧风,把我们安排进了巨树较低处的一处别馆。

羽民的房屋中有一种精致的华丽感。所有家具上都雕满盘结的花纹,就连床也仿佛是用藤蔓编出,上面铺着柔软的被褥。我全身放松地躺倒在上面,经过这些天的奔波,此时感觉就像天堂一样。

“陛下,该吃药了。”无悲把药丸递过来。这是君浩临走时交给无悲的,我只要每天服下两粒,然后静静的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稳定住神元。

我接过药丸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此时北斗走进屋来,看着我吃药的动作,便说道,“这些天你一直没有用治愈术调养。”

“没关系,只要休息休息就行。”

他摘下一直覆在面上的面具,随手放在桌子上,“我来帮你吧。”

我挑眉看着他,“你不累?”

“我不要紧。在面对蚩尤前,你得尽快好起来。”他稍稍拉起长袖,走向我。我没再争辩,坐起身来,面向着他。

他低声吟唱起咒文,将泛起蓝芒的右手贴到我胸前,清凉的海潮顺着他的掌心流入血脉之中,渐次汇聚到中心的神元上。他的歌声柔美而舒缓,仿若海洋一般旷远,我听着听着,感觉神经一根根放松下来。

此时却听到无悲一声惊呼,“轩辕帝…”

我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剪缨站在门边,愣愣地看向坐在我对面的北斗。而北斗也停下歌声,呆呆地回视他。

那个银面具还在桌子上…

糟了…

剪缨怔然的和北斗对视,手似乎是不自觉的触上自己的脸。

我站起来,这个动作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剪缨的目光转到我身上,眼睛明显睁大了些,眉心皱起,面上现出困惑、迷茫和不可置信,“怎么……”

我听到北斗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慌忙拿过桌子上的面具,重新戴到脸上。虽然这个行为本身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怎么来了?”

剪缨向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否定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我低声对北斗说,“你先回去吧。”

北斗无言地点点头,低垂着视线,快步走向门口。经过剪缨身边的时候有一瞬的停顿,然后边消失在门外。

“无悲,你也下去吧。”

“遵命。”

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两人,夕阳从雕成枝叶形状的木窗间照射进来,把沉默也拉成长长的形状。

“刚才你看到的……”

“他是洛卿么?”剪缨突然说。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剪缨似乎是想让自己镇静一样闭了下眼睛,长长的呼吸,然后用涩然的声音问,“你说的洛卿,就是他么?”

“为什么这么问?”

他眸子里的伤再也掩饰不住,怕被我发现似的,他转开视线,“你说过…我是替身,洛卿的替身。”

我开始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他不是洛卿。洛卿已经死了。”我听见自个儿跟他说。

他身上似乎震了一下,我不敢确定。随即他抬起头,凝视着我。

我也不知道自个儿干嘛要跟他解释,“洛卿在两百年前就死了。“他有些怔忡地望着我,“两百年前?”

我点点头。

“可为什么,海神会有跟我一样的脸?为什么你会叫我洛卿?”他连续着问道,语气却十分沉静,沉静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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