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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变相(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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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非望着柳玉生,还是扬起了习惯的笑容。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柳玉生的笑容有些神秘,“我自有我的办法。”

“你该不是派花七他们跟踪我们吧?”

“你果真找到他们了?”

颜非见他不否认,便知师父说的是对的。柳玉生明明知道六欲本相经在哪里,却还是要自己去找……

他于是侧过身,把柳玉生让进屋内,然后细细关上门。柳玉生透过里间的纱帘,隐约看见床上有个人形,便问道,“你师父回去了?”

“嗯,回去了。”颜非一边关门一边微笑着说,“你该不会是知道他回去了,所以才来找我吧?”

柳玉生从容地在桌边坐下,拎起茶壶摇了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师父不喜欢我,他在的时候我可不敢过来。”

颜非进到里间,不多时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六欲本相经的原本放到柳玉生面前,“你既然知道它在哪,为何还要我去找?”

柳玉生浅笑道,“你看了吗?”

“看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颜非莫名其妙看着他,“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吗?”柳玉生一脸的不相信。

“……有又怎么样?”

“你梦见了什么?”

颜非张口结舌,这柳玉生怎么连这都知道?

观他表情,柳玉生便知道颜非定然是看到了什么。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颜非的眼睛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颜非蓦然感觉此时此刻的柳玉生似乎忽然不太一样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深渊一般直视他的灵魂深处,一股慑人的战栗敢倏忽间顺着脊柱蛇行而上。他像是不由自主般,开始叙述那奇怪的梦境。

无尽的天空,无尽的铺着白沙和一层浅水的大地之镜,还有那颗被重重法阵束缚的石头。

柳玉生听着,眼中似有琉璃星光闪烁,他面上露出喜色,呢喃道,“果然如此……”

颜非愈发困惑,“什么果然如此。你到底是谁?”

柳玉生却忽然站了起来,神色凛然一变。他对颜非道,“我们得马上离开此地。”

颜非见他如此,便知事有不对,便有些怒色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话能不能说完啊!”

“有人来抓你了。”

“抓我?干什么?”

“别问了,你师父恐怕也有危险。你若是还想救你师父,就马上带上他的身体和我离开。”

颜非听到师父两个字,便把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他一边不再那么相信柳玉生,一边又怕他说的是真的。师父这么久不回来,确实像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他刚要进去,又猛然想起来一事,“可是赵家人怎么办?”

“飞头蛮的药我已经下到赵家的饭菜里。不会有事了。”柳玉生催促道,“快去背你师父。”

却在此时颜非倏忽感到周围的气场一变,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逼来,空气中原本一丝丝的污浊气味一扫而尽,一种圣洁而甜美的甘霖味道幽幽弥散开来。那窗外原本应该黑漆漆的夜色中忽然光明大盛,亮如白昼。

这是天人降临前的征兆。

颜非向来对神仙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他们一出现他和师父就要倒霉。于是也不再犹豫,冲进屋一把将檀阳子的身体抗在肩头。虽然檀阳子身形比他高大,但是危急时刻他像是爆发出了怪力一般,倒是真的把师父扛了起来。可是冲到外间柳玉生刚一打开门,便见那院落中立着几个身形高大披挂金甲的天兵,周身散发着几乎能刺伤双眼的明丽圣光。为首一人喝到,“颜非,若要见你师父,就同我们走。”

颜非一听就急了,冲到柳玉生前面大声问道,“你们把我师父怎么了!”

那天兵举起双手朝天上一揖,冷冷说道,“吾君长庚上仙有请。”

颜非心中方寸大乱,师父果然出事了。他看着怀中的身体,一时没了主意,便说道,“可否容我将师父的人身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柳玉生一看颜非这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天兵走了,忽然眼中闪过一道冰蓝幽光,周身白衣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掀得飘飞舞动,口唇微动,似在迅速地默念什么。下一瞬,倏然间在他们和天兵之间的地面上迅速浮现一道金黄长线,无数不停游移的天语咒文浮现在空中,形成了一堵墙。那些天兵见状,都变了脸色,提起兵器便冲了上来,然而还未接近三尺,便都像是遭到了某种反噬一般被弹了出去。与此同时四野忽然响起无数狼嚎鬼哭之声,紧接着便有几十个黑影从天而降,仔细一看竟大都是妖。数只白色巨狼、两只九尾妖狐还有颜非认识的花七和那三尾妖狐胡炀团团将那几个天兵围住,纷纷露出獠牙或吐着信子。

颜非试图突破那道光墙,却感觉那墙竟无比坚硬。他将师父的身体放下,愤怒地瞪着柳玉生,一伸手祭出渡厄伞,遥遥指向年轻的神医,“把这东西撤了!我必须跟他们走,不然师父……”

“不要愚蠢了!你要是跟他们走,才是真的没机会救你师父!他们只会用你师父的性命威胁你!”

“他们要什么我给他们就是了!不牢你费心!”颜非用尽全力去撞那面墙,却只是感觉到一股烧灼的痛楚。

柳玉生眼神中闪过一丝森冷之色,忽然一伸手,从袖中扬出一团烟雾。颜非连忙闭气,可是那烟雾却像是有生命般,瞬间就钻入了他的七窍,他根本就控制不了。刹那间他眼前一黑,力气一泄,便失去了意识。

第102章 长庚劫(4)

愆那从精疲力竭的梦境中醒来, 有些怔然地望着面前陌生的堆积着尘埃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仍然身处险境之中。一股疲倦感随之而来,然后是脖子上几乎已经麻木了的、绵绵不绝的被烫伤的刺痛。他的皮肤在不断愈合又被伤害, 往复循环,大量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精力。

被锁上的门上糊着薄薄的软烟罗, 有淡蓝色的月光一缕缕透过那些精美的镂花, 在地上映出斑驳的痕迹。在夜摩天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想必这月光也是利用法阵仿照着凡间制作出来的幻象。愆那抬起手, 那月光便从他的指缝间流淌下来, 如精灵一般在空气中飘舞了一阵。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觉得稍稍一动, 后腰和肩膀都是一阵剧烈的酸痛感。他扶着墙壁站起身,透过那层薄薄的纱向外张望。外面的院落悄无声息, 四周的树林也只是偶尔随着夜风稍稍抖动。可是隔着树林,隐约有人声吵闹, 还有金光煌煌然点亮了那本应是夜色的天空。

是找自己的人么?愆那忙往那些凌乱的家具深处钻了钻,咬破自己的指头在一张用来盖家具的白布上写了一道隐身符,披在自己身上。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些用来迷惑人类的符咒对天兵到底起不起作用, 但此时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斩业剑,虽然还是使不出什么力气, 但总比被关在那间全是天庭法宝的屋子里时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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